“输液吧。”护士走过来,一身例行公事的白。小乔转过头,针扎进血管的短暂刺痛很清晰,她忽然很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小乔,你好好休息,我们去给你买点白粥。”小乔无力的点头。眼皮好像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她能够感受到输液的左边手臂凉凉的,液体一滴一滴慢慢流进血管里,有点陌生,又带着善意,心脏一起一伏的跳动也清晰起来,它有一点警惕但又小心翼翼地接纳它们,因为流动的液体在告诉她: 我们为你治病,你会好的。
她听到外面病人说“医生,我需要金银花颗粒。”“两盒60。”“怎么这么贵?我上次在小区药店买的18一盒呢。”“你要看清楚是不是一个牌子。”“给我拿一盒。”……听着人声,她不觉得嘈杂,反而亲切。俗世的生活,没有那么多大起大落,烟火气息才是最质朴的,质朴得可爱哩。
“请问牙科医生在吗?”“刚去吃饭了,你下午再来吧。”“哎,中午了,不吃饭么?”“走了走了,先吃饭去。”她闻到了动人的饭菜香味,很熟悉的味道,就像是自家刚炒的饭菜,一颗一颗的大白米饭,配上清炒的青菜,好像还有肉香,一丝丝儿的飘到鼻子里,一阵有一阵无的。她叫不上名字,馋得不停分泌口水,肚子也咕噜噜叫起来。虽然不能吃,但闻味道,竟满足。
心情放松,一股一股的倦意涌来,她更困了,意识混混沌沌的,好像一叶扁舟,漂浮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随着波浪沉沉浮浮。不知怎的,薄薄的思绪就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她遥远的童年。
有一次,她生病了,躺在床上也是意识模糊,把中午吃的红薯蒸米饭吐的干净,爸爸很着急,一遍一遍看她不好,于是抓了棚里一只母鸡,蹲在门前的鱼塘边杀鸡,他把一壶开水倒在鸡身上,然后开始趁热拔毛,被开水一烫,鸡毛很容易就拔下来了,老爸既想快点拔完,又被烫的直往手上吹气,把鸡清洗干净,剁块、翻炒、熬汤,到了晚上,她喝了一碗热乎乎的鸡汤,捂捂汗,竟然就好了。她早就不记得鸡汤是什么滋味了,但是她记得那天的夕阳特别柔和,门前的鱼塘四四方方,老爸蹲在塘前拔鸡毛的样子,以及那个不到40平的小屋有多安全。爸爸妈妈,我想你们,我想回家了。
她睡着了,睡的特别安稳,生物钟也不忍打搅她。这一病,就是五天。五天后,她终于好了,可以无所畏惧的吃吃喝喝,走走看看。这一站,停留得够多,也到了告别的时候。下一站,成都。
我们是大人,我们也是孩子。她想起三毛说:我不求深刻,只求简单。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生活可以很简单啊,一饭一菜,炊烟袅袅,小屋不必大,地段不用繁华,一方水色,令人安心,有属于自己的归属感,那么她甘于平凡,爱,是亘久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