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湖离家不远,我有段日子没有去了。那里地方并不大,环湖而行,很快便可以走上一圈。它的四周,树木蓊郁,景致安静,是一个散心和锻炼的好去处。每天早上或傍晚时分,常会有人在那里散步,或者慢跑。到了春夏两季,气候适宜,日光晴暖,湖边的人便会更多了一些。
以前晚饭后,闲来无事,我常独自一人去小湖边静静地走一走。
小湖的一边,临水的地方,栽种着好几棵柳树,柔软的枝条疏落有致,或垂直而下,或随风摇曳,仿佛一行行诗。下面是鹅卵石和方砖铺就的小径,沿着曲曲的湖畔,逶迤而去。人从这里走过,可以望望小湖的水,可以看看水边的柳;有时若不避让,长长的枝条会温柔的拂过你的脸颊,还有耳畔。
另一边也生长着许多树,枝叶交错,高矮粗细不同,大多我是叫不上名字的。其中有一棵大树,树干粗糙,枝繁叶茂。大概是过高的缘故,它的一根枝桠弯弯的伸过小径,叶子触到水面上。夏天的时候,那里便会撒下一片浓荫,许多小鱼在叶子间嬉戏穿梭,水面绽开朵朵轻盈的小花。
小湖中间,有一座小亭,因位置所在,人们便称它为湖心亭。小湖,是寻常的小湖,可因了这小小亭子的点缀,恰如一朵桃花落在素笺上,使四周的景致画面无疑更添了许多诗意。无论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还是风雨飘摇,湖水荡漾,小亭静静矗立在那,都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美。
小亭虽美,可至今还无人去过,因为四面皆水,无路可通,也没有人摇橹驾舟。小亭的美,只可远观,而难以近赏。到了冬天,白雪覆盖小亭,湖水凝滞,湖面水气氤氲,如烟如雾。这时,我常想学习古人,携友乘船到亭中饮酒赏雪,雪夜赏月,岂非人生之妙事?可是,身边有酒无友,我也只好徒作念想罢了。
小湖,我曾走过许多回,像是在反复默想着以前的某个人或某件事,小湖的许多美好景致,都留在了我的脑海里。
记得一个夏天的傍晚,我独自坐在岸边的石椅上,目光掠过湖面,凝望着树林那边的夕阳。其时夕阳西下,天空布满云霞,红光四射,像是被熊熊大火燃烧一般,又像是仙女们正围在一起织锦刺绣。放眼望去,整个小湖笼罩在一片霞光之中,仿佛披着一层柔美神秘的面纱,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空气中缓缓流淌着安详宁静的气息。
随着夕阳落下,大地收敛起余光,天空、云霞、树林、小湖,在一种难以察觉的时间的间隙中悄无声息的变幻着颜色。绯红渐渐消失了,变成了淡紫;淡紫也消失了,又变成浅蓝。光线越来越暗,颜色越来越淡。与此同时,暮色悄然而生,从四面八方拢来,以一种不可抗拒之势,轻轻流入黄昏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不久,黄昏也消失了,夜幕降临,小湖沉浸入崭新的夜色中,安详静谧,仿佛母亲怀里熟睡的婴孩。
今晚的湖边,凉风习习,安静如斯。四周树林连成一片暗影,将小湖围绕其中。一盏盏小小路灯亮着白光,光影倒映水面,被拉的很长,悠悠荡荡,看起来快乐而又忧伤。一弯上弦月,悬挂在漆黑辽阔的天际,远远望去,仿佛是心里住着的某个人。沿着湖边慢走,我感到有一种冷清寂寥的心绪,紧紧包裹着我,但同时又深深的温暖着我。
想到小湖的路,以后还会走许多回;湖边的景,以后还会看许多次;就如同藏在心里的那个人,不论岁月蹉跎,不论沧海桑田,依然会在回首间,默默想她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