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问我说,不见,你公众号开了几个月有没有人留言骂过你。
我想想还真有。
那时候才刚开半个月,我也觉得挺委屈的,一来我不做广告,二来每一篇我也在用心写。我就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骂我,而且骂我是这样的逻辑。
她:傻逼。
我:你是......我错了什么......
她:你就是个傻逼。
我:......
她:好了,不和傻逼说话了。
后来我朋友听了,就哈哈大笑说,不见,你换个情境,像不像恋人之间的斗嘴。
我闭上眼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我就后悔啊,是不是当时错过了什么。
哈哈,这都是开玩笑的话,我想她当时肯定是真想骂我的,毕竟骂了我几句后连让我回口嘴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取关了。
在我们一生中总会遇见一些莫名其妙的委屈,我之前喜欢诉苦喜欢争辩,后来却无端生出了淡漠,毕竟世间的爱恨那么多,就像雨点一样,打在了你的身上总还是要继续前行的。
有些骂没有人是想再重复的,就像我被粉丝骂。
但是有另一些骂,却是很多人跨不去的心结,日日想着却又回不去。
老庆和英秀属于冤家路窄的类型,英秀脾气大,眼里容不得沙子,遇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非要闹得鸡飞狗跳。老庆却像个不倒翁,一副和事老的模样,在家里也是,袜子乱丢,嗑瓜子瓜子壳就很难准确扔进垃圾桶,英秀一回来,眼睛一瞪,老庆就咵嚓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然后捏着纸巾把地上的瓜子壳清进垃圾篓里,袜子也提着乖乖丢进脏衣桶里面。
英秀开心的时候就骂老庆这个人是虚心接受屡教不改的主,生气的时候就直接骂老庆死猪不怕开水烫。老庆一般的时候就陪个笑,然后腆着个脸上前去给英秀捏捏肩膀让她消消气。有次老庆在公司有个重要的单子没谈下来,被主管也是骂的狗血淋头,回来的时候刚好又撞在英秀的枪口上。那天英秀其实还是温和了许多的,一边过去把老庆踢在门口的鞋摆正一边嘟噜着说了句就是教头猪也教会了。
老庆憋着的气没把持住,就扯着嗓子吼了句,吼的啥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声音倒不小,英秀就愣了一下,她看着老庆,老庆一时间懵了,不知道怎么接话。英秀说,老庆,这么些年你是不是在忍我?
老庆有点烦躁地说,你别多想了。
然后一个人心烦意乱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英秀就跟上去和老庆说,老庆,我们之间应该开诚布公。
后来,老庆觉得英秀真有点过分了,喋喋不休,就很生气把声音提高了分贝说话,英秀倒是不说话了,一个人站在门边,两只手绞在一起。
老庆看着心里又难过又烦躁,索性一披大衣一个人出去,去楼下的停车场坐在车里又不知道要去哪,外面的夜风呼啸着吹来荡去,树叶在路灯下摇晃不歇的影子看的人总是生出一团落寞。老庆那天一咬牙一脚油门在离家最近的那个高速口拐上去,然后莫名其妙就一路开下去,开了两百公里的时候,一看导航,骂了一句操,这都到了江西地界。心里本来的那些郁结也就散开了,想着把英秀一个人放家里真是狗屎脑子,就在下一个出口的地方掉了个头回去。
回到家里英秀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老庆坐过去道歉,英秀说,你有脾气你就发出来,别忍着。老庆说,我哪有什么脾气。英秀就侧过脸去说,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吵架吵完就自己出去,还回来干嘛。老庆嘟拉着脸,然后特没面子的把脸凑到英秀面前做了一个鬼脸说,我能不回来吗,以后吵架再也不赢你了,输的时候坦坦荡荡,赢的时候真是心惊肉跳啊。
上周末,深圳也进入了冻成狗对的节奏,老庆丧心病狂地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
我缩头缩脑地看着老庆的时候,老庆一屁股坐在我家楼下的停车库里抽着烟。
我不停搓着双手瞪老庆说,你快打开车门啊,老子都冻死了。
大庆一按电子遥控门锁说,你自己上去,我要静静。
我一听,看着老庆,鸡窝似的头发十分嚣张地顶着,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一咕噜跳上老庆的车,暖气开到最大,把四面的窗关上,就留了一个缝隙方便和蹲在地上的老庆说话。
等我浑身暖和了些就和老庆说,喂,老庆,你他娘的没准备好接受深圳最冷的冬天,被冷不防冻傻了呀。
老庆扭过头来看着我。
我嚓。我心里骂了一句,这玩啥呀,老庆眼睛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老庆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丢在地上踩灭了说,不见,我一个礼拜没听到英秀骂我,不习惯啊。
我有些凌乱的趴在车窗说,你是受虐狂?
老庆说,不见,我今天就想和你讲个故事。
我说,那你他娘的叫我下来干嘛,你上去去我家讲不就是了,你知道穿衣服刷牙洗脸下来需要多大的勇气吗?我还以为你小子想不开想永远留在深圳的冬天里呢。
老庆说,不见,不会亏待你的,大冬天的等下讲完故事去吃个火锅,喝点小酒暖暖身子,在深圳没家人的咱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一听特感动地看着老庆说,你啥时候也学会走心了呢。
老庆搓了搓手也钻到车子上。老庆一上车我就问他去哪吃。他拉长了脸看着我说,不见,先等我把话说完好不。
我笑了一下说,好呀,但是你先把位子定订一下,这么冷的天肯定到处爆满。
老庆用他那红肿的眼睛艰难地翻了个白眼看着我。
我嘿嘿笑了笑说,你说吧。
老庆就说,不见,我和英秀分手了。
我说,老庆,好事啊,你不是早就受不了她了吗,你不是说你装孙子装够了吗?
老庆双手拍了拍方向盘说,我只是和你说说气话的啊,我哪会真的受不了她,现在我真是怕回去了,以前回家虽然会被骂,但感觉还是暖融融的,现在呢,回去袜子丢在地上,瓜子壳一沙发脚跟都是,水池里的碗筷还是英秀回去的样子。我就想我他妈的都干了些什么啊。
过了会儿,老庆说,冷啊,冷冰冰的。
我赶紧接过来说,是啊,没想到深圳也这么冷,你猜我下楼的时候对着空气呼了一下,竟然有白雾。
老庆说,不见,我是说我家里,我心里冷。
我哈哈哈地干笑。
老庆说,你知道我晕血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老庆一副问了也白问的表情继续说,那时候我和英秀刚认识不久,她怕打针怕的要命,我呢,也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神经错乱的,就想在英秀面前装装英雄。我就和英秀说,其实打针呢,没什么可怕的。英秀说,那你试试。我就说试就试,我就要护士给我来一针,护士说我神经病,英秀就笑。那天英秀笑着笑着也就打了一针。后来我感冒了,也去打了一针,护士拔针头的时候有些血流出来,我呼啦就晕掉。
老庆说着的时候就笑。我说,你个损样。老庆哈哈笑着说,英秀那时候吓坏了,就在医院大喊大闹的,医生说我晕血,英秀说,不可能不可能,他那么不怕打针的人怎么可能晕血。医生说真晕血,过会就会醒的。英秀说,过会没醒我就一把火烧了医院。医生超无奈地笑。等我醒的时候,英秀双手撑腰就在医院骂,当然是骂我,骂着骂着就委屈地哭上了。我就说她,这是哪出啊。她就说,老庆啊,你能不能别逞能啊。
我拍了一下老庆说,没想到你还晕血,不过看来英秀还是真喜欢你的。
老庆抓了抓头发说,那是肯定的,还有一次下大雨,特大的雨,路面都被积水淹了,我开着车去她公司门口接她,当然她不知道,那天我下班早,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早早把车停在她公司楼下,等她下班就把车哧溜开到她身边。我以为她会高兴的,可是她一拉开车门就骂我是个猪脑袋。我就蒙片似的看着她,她说,你也不看看路况,我本来想坐地铁回去的,这下好了,两个人都甭想回去了。我赶紧打开手机地图一看,发现家里那段路还真是浸水了。没办法我就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英秀开始的时候气哄哄地数落我,后来也就气消了,我们先到附近的餐厅吃了饭,然后一直等到晚上十点才回去。到家的时候,英秀嘴角扬了扬说,喂,老庆,我说你还真是傻的可爱啊。
老庆把车打着火说,不见,想去哪吃,走,出发。
我说,老庆,是不是现在没人骂你特不舒服啊。
老庆把车开到外面说,还真是不习惯,但是没办法,很多东西是回不去的。
外面的天空空旷阴沉,地面湿漉漉地下着细雨,我和老庆说,要是欠骂的时候就打电话给秀英啊,像你们这样的欢喜冤家冷战几天没事,最怕那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一旦有点擦枪走火铁定一点防御力都没有就玩完了。
老庆把车拐上主道说,我打了啊,她也不骂我也不拒接,就说,老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说的我心里空落落的。
我笑起来说,没事,老庆,今天让我吃开心了教你几招,保证管用。
老庆哈哈一笑换成四挡说,快说吃什么吧。
我一看车速就对着老庆吼,妈的,这种天气别开那么快,刹车打滑就一起去喝西北风了。
我们一直都在往后退,真希望命运圆形的轮回最终会让我们背靠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