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出现了糖尿病并发症来住院了。老人家一住院,无论是住在城南还是城北的子女,也无论是谁值班。只要一下班都会赶过来陪老人拉呱,兄弟姊妹们之间也更多了一些亲密。围着这一大群子女,都这根老藤结的瓜呀。
输液后的婆婆精神很好,在诸多儿女的簇拥中,躺在病床上的她悄悄的对我们说:你们看旁边的那个女人,她今年才62岁。医生说她的毛病比我的重呢。上午打针的时候,和我拉呱说活着没意思不如死了。
对面坐的姐姐一个劲的扯着婆婆,不让她多说,毕竟三个人的病房中间只隔了一个帘子,也不知道躺着那个女人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可是婆婆越讲越兴奋,手势竟然出来了,腔调也越来越高了:她说糖尿病血糖高,这不准吃,那不准吃的也没个意思。儿媳妇天天把她当牛做马的使,那天头晕的厉害,孙子摔倒了,结果被儿媳妇打了一顿,腿上胳膊上现在还有伤呢,真可怜。
婆婆正说着呢,对面床上那个女人坐了起来,我赶紧来到那个女人的床前,目测那个女人也就七八十斤的样子干瘦小巧。 她的液体还没有输完,也没有一个陪床的。她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想方便一下,你把我的尿盆拿出来好吗?
尽管三人房的卫生间就在屋里仅几步之远,虚弱的她也不愿意再挪动几步。
帮她拿出来尿盆,把两边的帘子都拉好,她轻声说:你出去吧!
我迟疑了一下,要不要替婆婆说声抱歉。可是转过身去的她再次弱弱的说:你出去吧。
只不过几分钟的接触,我能感觉这个瘦弱的女人已经是生无可恋的样子,她满身每个细胞都透露着悲哀和伤痛。
这时陪床的女儿来了,提着尿盆到卫生间里冲洗清理后。听到她不高兴说:我在的时候你没事,我一出去你就有事。
姐姐尝试和她的女儿聊天,可是那个女儿只是嗯,啊,也不愿意多说,脸一直是阴沉着。
最边上的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去卫生间。陪床的老太太的女儿笑着和我们打招呼,闲聊后才知道她的妈妈比婆婆还小两岁呢。平时一个人住,衣食住行自己打理挺硬朗的。子女们这个去那个来也常常去照顾陪伴的。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老太太,满脸是慈祥的笑,一点也不像生病住院的老人。她笑起来,嘴里空空的,前面的门牙只有上下各一个了。看我婆婆满嘴的牙,特别的羡慕说:大姐这满口牙真好,老了还有口福,还能吃些好东西。
婆婆指指自己的牙:满口的牙都是假的。
那个老太太回到自己床上躺着后,婆婆又有些得意了。你们看她还比我小呢,还要拄着拐杖。我不生病的时候走路可是轻快着呢。
觉察对于婆婆这么的对比有一点点的不舒服,转念一想,婆婆认为自己身体好,还能多活些年也是好事情吧。
三个人的病房也像一个小小的社会,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和坐在病床边的陪床的家人们。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每天也演绎着不同悲喜故事。
祈愿病房里上的三个老人都可以早早的病愈出院。也虔诚的祈祷——愿她们余生里可以活的开心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