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爸爸，你怎么不开心，是我让你生气了吗？”
李强摸摸儿子柔软的头发，挤出一个笑容：“没有，爸爸怎么会因为小宝生气呢？爸爸是太累了。你乖乖睡觉好不好，等妈妈回来，我一定记得让她给你一个晚安吻。”
“嗯”，小宝笑了笑，眼神忽又黯淡下来，执拗地问，“爸爸，你、妈妈和小宝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李强心里一酸，都说孩子是最敏感的，没想到这句话有一天会应证在儿子身上，他低头吻上儿子的额头，避开他单纯的眼神，嘴里坚定地回答：“当然，我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在一起的。”
小宝笑得很开心，自己替自己盖上被子，然后合眼，“老师说，明天要进行数学测试，我想拿第一名，要快点睡。”
“我收到老师短信通知了，”李强帮儿子掩了掩被子，鼓励他，“小宝明天要加油哦！”
“爸爸，晚安！”
“小宝，晚安。”
2
马双双进门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家里的灯竟然还亮着，而丈夫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
马双双甩下高跟鞋，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看见丈夫一脸的“有话说”，不耐道：“有事说事，大半夜的你在这给谁脸色看呢？”
李强离着老远就闻到了妻子身上的酒气，压低声音质问：“这么晚回来去哪了？竟然还喝这么多酒！你知不知道儿子在家等你等到十点。”
“不就是明天学校测试，我也收到老师的短信了”，马双双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往儿子房间走，“小宝睡了吗？我去看看他。”
李强猛地站起来拦住妻子，抓住她的胳膊把她甩到沙发上，“浑身的酒气，你就这么看儿子去？早干什么了！”
结婚这么多年，李强什么时候敢对马双双动过手？
马双双的手重重地磕在了茶几上，她酒意上涌，拿起抱枕扔向丈夫。
“王八蛋你，李强，你竟然和我动手！”
李强躲开抱枕，居高临下站着，冷笑：“这就算动手了吗？你做的那些事我揍你都不为过。马双双，你行啊！你告诉我说，你在加班、你在陪客户，结果都是跑到野男人那里去了，你到底给我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你说！”
马双双一个激灵，酒意消散许多，撇开头，反驳地没那么理直气壮：“你胡说什么！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是不是发疯你心里清楚！”李强还顾及儿子，音量克制，怒道：“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觉得我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高攀了你，没有你以前身边的那些男人会哄你开心，岳父岳母在世的时候你还收敛几分，等他们走了你是没有后顾之忧了是吧，都把男人带到家里来了！”
马双双眼神有一丝慌乱，梗着脖子逞强，“什么带到家里来了，你有什么证据？”
李强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艰难地闭了闭眼，语气沉重而痛心，“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你怎么能让儿子看到这一切，你还配做一个母亲吗？”
“什么？儿子看到了？”马双双急了，掐着李强的胳膊问，“你怎么和他说的？”
“我能怎么说，我能告诉他，他的妈妈出轨了吗？我说，那是你的好朋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看起来很亲密。”
马双双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不能让儿子知道这一切。”
李强气得发笑，“你也知道不能让儿子知道？”
马双双冷静下来，听到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讽刺，想到结婚以来心里的不平衡，怒上心头，反喝回去：“李强，你别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当初结婚，你不就是看上我家的钱了吗？要不是父母劝说，我打死也不会嫁给你！”
“翻旧帐是吗？”李强哂笑，“是，我是看上了你家的钱，但是你别忘了，你父母年纪大了，他们过世后公司一直都是我在支撑，如果没有我，你哪来的钱养姘头？”
“什么姘头，你嘴巴放干净点！没错，我是喜欢和他们混在一起，跟他们在一块我就是觉得比和你在一起开心！这么多年了，你给我送过一朵花没有？天天都是工作，木头人都比你有情趣！”
李强嗤笑，“你以为他们对你就是真爱了？这么大人了还那么幼稚！你信不信，如果你明天没钱了，他们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
马双双气得又扔了一个抱枕，愤怒道：“你胡说！”
“要不要做个测试，看你那群裙下之臣有几个对你真心的？”
“好！”
3
李强和马双双躲在家里，两人关了手机，除了儿子，任何人找都不理。
晚上，李强睡在主卧，马双双睡在儿子房里，白天，他们就各自做各自的事，谁也不理谁，就连吃饭也是分开叫的外卖。
除了开心有父母陪的小宝，外面的人都快急疯了。
公司因为大领导不在，很多决策耽搁下来，员工们人心惶惶，流言四起，还全都是负面的。
有说老板和老板娘闹离婚的，有说他们出事故的，更多的说的是，公司陷入财政危机快支撑不住，他们两人跑路了。
一个星期后，李强和马双双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
马双双一个挨一个给自己的“朋友们”发消息、打电话，理由不尽相同，或者说公司出了点小问题借钱周转，或者说打算离婚资产被冻结借钱打官司，再不然就是讨要以前借出去的钱。
结果，无一例外，打电话的当时满口答应，再之后就打不通了，而发消息的干脆就被拉黑。
折腾了一天，马双双疲倦地倒在沙发上，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生气，再去咒骂，只剩下满心的悲凉和无助。
夜幕降临，李强从公司回来，看到马双双的样子就知道结果，把手里包装好的外卖盒打开放到马双双面前。
“折腾一天了，吃点东西吧！”
马双双没脸去看丈夫，扭开头，但是食物的香气躲不开地钻进鼻子里。
马双双鼻子动动，扫了一眼茶几上的外卖。
王记的糖醋排骨和酸菜鱼，江南小味的干煸豆角和西湖牛肉羹，都是她最爱吃的。
马双双一瞬间泪如雨下。
4
小宝放学回到家，惊讶地看到两张笑着迎接他回家的脸。
晚餐，一扫家里长久以来的冷漠气氛，李强和马双双都关怀地争着给小宝夹菜，他面前的盘子很快就盛不下了。
小宝兴奋道：“爸爸妈妈，你们和好啦？”
李强和马双双俱都撇开头，不看对方，却同时点了点头。
马双双眼眶微湿，对小宝说：“之前是妈妈不好，惹爸爸生气了，妈妈向小宝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对你们父子俩。小宝，你让爸爸原谅妈妈好不好？”
小宝立刻看向李强，求情道：“爸爸，妈妈都知道错了，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原谅妈妈吧？”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齐齐盯着李强，他承受不住似的移开视线，催促道：“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快吃饭，菜都凉了。”
马双双失望地埋头扒饭，很快又整理好心情堆起笑容，夹了一筷子菜到小宝碗里，见实在放不下，又收回来，李强快一步把碗递过去，把菜抢到了自己碗里。
马双双这才真心地笑了。
哄完儿子睡觉，夫妻俩回到卧室。
马双双从后面抱住李强，见他没有挣开，开口：“老公，我和那些人没什么，你相信我。我是很喜欢他们哄着我围着我转，但也仅此而已，除了给他们一些钱，我们什么也没发生。我就是很生气，生气你整天工作工作，没时间陪我，甚至连我的生日都忘记了，我就是发泄一下，找他们气气你。”
李强叹口气，“我的确不解风情，你觉得我冷落了你是应该的，这件事我们就到此为止，以后都不要再提。我们有完整的家，小宝又那么可爱，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那……你心里还介意吗？”
李强明白她的意思，“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我会努力地忘记。”
“好，我等你。”马双双抱得更紧了一些。
5
“事情都解决了吗？”
李强抱着怀里的女人嘴上不停，在她光皙洁白的皮肤上吮出一个个红印，含糊道：“那个傻女人，被我略施小计就上当了，现在努力地在讨好我。”
女人推开他的头让他直视自己，问：“你们不是签有婚前协议，出轨能获得一大笔赔偿，你干什么不顺水推舟和她离婚？你不是还舍不得她吧？”
“当然不是”，李强点点女人的鼻尖，解释道：“赔偿才能有多少钱，我的目的是公司的股份，她现在全身心相信我，等我找机会骗她签了股权让渡书，整个公司就是我的了，你就是董事长夫人，再也不是什么小保姆！”
女人娇羞地笑笑，娇嗔道：“你们可还有个儿子呢？”
“小宝是很可惜”，李强想了想，“到时候把他扔给我父母养，也就是每年一笔钱的事。”
女人装作很为难地想了想，提议，“我给你们家当牛做马那么久，照顾小宝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挺喜欢他，到时候如果他能接受我，咱们就别把他送到乡下去了，毕竟条件太差，也不利于他成长。”
李强笑笑，像是她说了一件好笑的事情，“你觉得他能愿意管自己的保姆叫妈妈吗？你呀，就是太好心，这件事交给我了，你不用多想。”
女人甜蜜地笑了，低垂的眼眸里都是得逞的笑意。
6
“妈妈，你的衣服掉到床下，我帮你捡起来了，小宝是不是很乖？”
马双双正在打扫房间，然后听到小宝稚嫩的声音，正要夸奖几句，回头就看见小宝手里拎着的红色内衣，脸色霎时就白了。
这不是她的。
她快步走到小宝面前抢过来仔细打量，很熟悉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她家的上一任保姆就有这样的一件内衣，因为颜色显眼，款式大胆所以印象深刻，她当时还取笑保姆是不是男朋友送的来着。
它怎么会出现在他们的卧室里？
马双双心里咯噔一下。
她想起来，那保姆年轻漂亮，身材也很好，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因为是老公老家来的她就没反对，而且她和小宝也处得很好。
后来是因为，她总觉得家里有这样一个年轻女人，尤其是她还和丈夫儿子有说有笑让她心里膈应，觉得她太没分寸才被她辞退。
难道……
马双双四肢一软，瘫倒在地上。
“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小宝围着母亲焦急地哭喊。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双双回过神来，把小宝抱到怀里，忍着心里的悲痛哽咽道：“小宝，爸爸不乖做了坏事，我不想原谅他，我们可能要分开，你是要跟着妈妈还是跟着爸爸？”
小宝像是吓着了，睁着大眼看着妈妈，半晌瘪着嘴问：“妈妈，你是要和爸爸离婚了吗？”
马双双差点就要否认，最终还是艰难地点点头。
小宝一下子哭倒在她的怀里，嘴里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呜呜……”
7
小宝哭累了，马双双把他抱到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小宝突然睁开眼，问她：“妈妈，以后小宝就只有妈妈了吗？”
马双双摸着他的头，笑得温柔，“以后，妈妈也只有小宝。”
看到小宝闭上眼睛，她掩上门离开，她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一场艰难的战役要打。
马双双没有看到，在她离开后，小宝睁开了眼睛，昏暗中，他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稚嫩中带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阴冷。
“以后，妈妈只有小宝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