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发布一篇文章,都会溜达出首页君的页面来,于是总是抱着“反正就顺手一投,也许能被选中也不一定”的恶趣味点击投稿,管它呢,先投了再说。可人生总不会是如此简单地对所有事情说,管它呢。写到此处,笑。
也有被首页君通过并推荐到首页的时候,倒不会有觉得多开心,感觉很有趣。我知道在这个普通的屏幕之后有人在审稿,也许加班喝着热腾腾的咖啡,也许百无聊赖地在看各种文章快速地扫完几眼迅速地给文章盖章,也许会如夏日午后的猫一样懒散,也许不期而遇地嘀咕着“啊!这样的人生我也想要”。光想想首页君背后的姿态就想笑,我以日本式的对话说一句:谢谢为我的文章付出的目光和努力。
写东西的人用希望被人肯定,肯定了我说明“我”有价值。但是,山谷中的花开的很香,它自己或许不知道,如果没人来也没关系,用烂了“清风徐来花香自在”或者“浮云苍狗天心自如”来形容空谷幽兰,反倒不如阳明先生“心外无物,与花同寂”。人啊也怕着酒香不怕巷子深,都像熟练或者生疏的文字工程师盖了好多文字楼,到底是来比谁的楼高还是比谁的楼结实呢?到底是要写什么呢?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山高不用人的尺丈量,水长不需人的脚步记录。山高水长云阔天远在于正在于本身。活地精彩哪里会跟人说,大伙儿我活地精彩。幸福的人沉默不语因为所有热泪盈眶永远不为人所见。所以啊,肯定你的人永远是你的心灵,永远是你的生活和你的精神。很多人都说自己热爱生活,当“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的歌声一出来,争议大于体悟:这不是粉饰社会苦难嘛,老高能理解苟且和狗血吗?充满鲜花的世界在哪里呢?而不是问问自己:你是否忠诚于你的心灵和生活?
不管是描述事物、心情、情绪,还是经验、掌声,我觉得写作者对于自己首先是自私的,因他写的东西第一要务是整理它的心灵,对灵魂的精进有所助益,之后才任由流向他人,从此这篇文章也就不属于写作者,通俗地来说就是,写出来的东西是先让心灵这位阅读者和审查员观看,对它说“这是为你写的东西,辛苦您看看了”,之后心灵盖下了允以通过的印章,作者才对文章说“也许对其他人有用,那就麻烦您给别人带来快乐吧”。我以为这才是老实的写作者对待心灵与作品之间优雅的合作关系。
柳宗悦在《工艺之道》里谈到:如果器物没有服务之心最多只有美术化的理想而无实物之美。我们写的是什么呢?为别人写吗?还是为自己的心灵服务呢?娜塔莉戈德堡在《再活一次 用写作来调心》说:“写作是全面探讨生命”以及“要学会信赖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啊!”如果说写作的全部创造性,我觉得还是在于信赖我们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啊!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立足的,正是我们脆弱的肉体与宽阔的心灵。倘若我们所写的东西不是真实地以文字的方式为精神立传,通过写作这样一种方式操练大脑,我几乎无法想象我们的写作是为了什么?也许再也没有人想象着什么是心灵的写作?
生活的有趣之处不在于我们买了一个漂亮的瓷器,让别人看到它,而在于我们将它放置在生活中的合适的位置的幽默感,它增添了些明亮。这种明亮,我称之为有趣。
中国人唯有在诗歌性灵里直抒心意,也大抵含蓄委婉,古有兴观群怨,可是在现代,又有多少年轻人看到一件好玩的东西好奇天真的语言从心里流出来:
啊!这个世界有趣极了!
有这么多好书,有这么多美食还有这么多美丽的地方,有这么多的苦难和心事重重,有这么多的烂漫与天真理趣。
太宰治写下: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天真的小说家则坦言:生而为人,何其有幸。
王小波写道: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
而我更喜欢他的另一句:智慧本身就是好的。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去,追求智慧的道路还会有人在走着。死掉以后的事我看不到,但在我活着的时候,想到这件事,心里就很高兴。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世界在我们心灵里安放的东西和我们以天真的想象力和充沛的好奇心在生活里探索的东西都掏出来。看,这就是我。
我写的东西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