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日凌晨两点,BBC发出一则报道:
41岁的林肯公园乐队主唱查斯特·贝宁顿(Chester Bennington)在自己的家里上吊自杀。
如果不是铺天盖地的新闻弹幕页面,我差点都忘记了在年少青春的时候,曾陪我走过那段最艰难日子的他们。
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自己一辈子都不要以这样的方式,再想起他们。
初次听Linkin Park,是因为一款游戏。
那个时候我十四岁,敏感,多疑,叛逆,孤僻,厌学,总感觉自己不被重视,所以,没来由地讨厌身边的一切。
他们跟很多重金属摇滚不同,没有震耳欲聋的呐喊,没有谩骂和脏话,却总能给人无穷无尽的力量,他们是西方摇滚乐队中的一支清流。
2次格莱美奖,3次世界音乐奖,4次MTV音乐录像带奖,5次全美音乐奖,10次MTV欧洲音乐大奖……
也是在昨天,我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们获誉无数。
我想,不管到什么时候,他们都是无数歌迷心中的骄傲,也是我的。
十四岁的我总是学不好英语,教我们英语的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留着一头小卷发,很凶。
背不出课文、写不出单词、搞不清语法的时候,她总是会伸出手掐我的胳膊,那种细碎钻心的疼,我永远都记得。
让我难过的不是疼痛,而是当着全班六十多个同学的羞耻,跟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我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孩子。
那个时候,在天台上陪伴着我的,除了英语课本,还有Linkin Park。
我会看着夕阳,一遍又一遍地听那些熟悉的旋律,感受着它们像药剂一样注射进自己的身体,疗愈盘附在心里的耻辱,如血的夕阳下,我能感觉到自己在满血复活。
后来的我,学好了英语,我妈提着礼物去感谢那个英语老师的时候,我一直躲在她身后,在我心里,永远恨她。
我需要感谢的是Linkin Park,他们陪伴了我的整个儿青葱岁月,在我孤独迷茫的时候,给了我勇气和力量。
有网友说,你知道吗,我现在有足够的钱去买内场的票了,我现在不用偷偷摸摸去打印歌词躲在被窝里听了,我现在买齐你们所有的专辑了,我现在英语变更好了,懂更多你歌里想告诉我的道理了,我现在……很想念你。天堂有了一位好歌手,愿你被温柔以待。
有人说,朋友不间断的向我告知你自杀的消息。其间有个朋友问我,不知15年赶去看你们的演唱会是幸运还是不幸。我回答他是幸运,起码让我有机会拍下你中国巡演过程中最棒的样子。
蓦地想起南·戈尔丁的话:我常想,如果我拍了足够的照片,我就不会再失去任何人。事实上,我的照片让我看到了我失去了多少。
有人留言,擎天柱,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如果在多维空间里,看到了一个短头发,背腰上纹着Linkin Park纹身,胸前纹着他们一家人的简写,背上有六只小手紧握在一起,左手一个双鱼座,右手一个锦鲤,总喜欢吼着自己的歌,年纪接近41岁的男人的话,能不能帮我照顾他。
还有网友说,“兄弟,你听过林肯公园吗?”“哦,那是一个乐队吗?”“不,那是一个时代。”
整整一天,网易云音乐上Linkin Park的歌曲评论几乎每秒都在不停地刷新。
大概是谁也不愿意相信,明明买好了票兴奋地期待着的演唱会,就这样突然没了主唱。
他的歌曲陪伴了80、90年代很多人的青春,他用音乐抚慰了无数孤独的灵魂,可他自己的伤痛和绝望,却无人来救赎。
查斯特·贝宁顿的母亲是护士,父亲是当地的一名警察,从七岁起,他开始遭到一个成年男子的性侵,因为羞于向旁人启齿,这种足以摧毁身心的经历持续了整整六年。
1987年,父母的离异更是给当时年仅11岁的查斯特心灵蒙上了一层多年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说,摇滚乐是他用来宣泄心中情感的重要工具。
因为经常搬家的缘故,他换了很多学校,由于很难迅速融入到一个新环境之中,在整个高中阶段,他也是受排挤的对象,同学们把他当成可以随意欺负的怪胎。
这些经历让查斯特无数次地想要逃离,他甚至想到了自杀。
尽管这个世界对他并不友善,他却没想过也去伤害别人,而是用自己最大的善意,试图与这个世界和解,他创立世界公益组织,热心于慈善事业,呼吁世人关注环保,2008年10月,乐队原计划通过演唱会为中国四川汶川地震地区灾后重建工作提供援助,但因查斯特背伤复发,演唱会被迫取消。
在得知童年时期虐待自己的那个人,也曾受到过同样的伤害后,他选择了原谅。
他从来没想过去伤害别人,而是一个人默默地咀嚼痛苦、消化灾难,一步一步将自己逼到了地狱。
为了释放心灵的痛苦,药物和酒精曾一度成为他麻痹自己的方式。
再后来,他找到了音乐。
他通过音乐排解自己内心的压抑,用歌曲宣泄自己内心的情感,用词句表达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
他唱着:
I tried so hard
我曾努力挣扎
and got so far
走到现今
but in the end
最终才发现
it doesn't even matter
原来都无济于事
I had to fall
不可控制地
To lose it all
失去了所有
如今,回头翻看5月份才发的新专辑,Nobody Can Save Me,GoodGoodbye,又似乎每一句都饱含暗示的意味,一语成谶。
有消息称,他在自杀前一周还在开心地录节目,展露笑容,和好友一起合照。
没有人知道究竟什么是压垮他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许这个浑身伤痛的人,多年来从未放下过轻生的念头。
因为7月20日是他的挚友Chris Cornell的诞辰,他于同年5月17日上吊自杀,享年52岁。就在好友53岁诞生之日这天,查斯特也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很难说只是一种巧合。
“我努力过,但终究一切徒劳。”
——Chester Bennington
他的痛苦和孤独就像是弥漫在城市上空的厚厚阴霾,一束阳光无数次地想要探头刺穿黑暗,却终于还是在与它的抗争中败下阵来。
那个一直在倔强嘶吼着的查斯特,始终与困扰自己多年的泥沼做着无休止的抗争,也许,在镁光灯照不到的地方,在数不清的无边黑夜,他也曾机械地麻痹自己,只求让痛苦消弭,还有无数平凡如尘的你和我,也曾像他一样,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失落地舔舐自己心里的伤。
谁不是一边躲在没人的地方失声痛哭,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生活?
他说,事业辉煌,照不亮我的童年阴影。
表面的光鲜人人都看得到,背后的心酸却无人述说。
查斯特的低吟和嘶吼,唱的是每个平凡众生面对艰难生活的挣扎和抗争。
那嘶哑的歌喉是英雄发出的号角,我们反抗一切的压力,逆流而上。因为我们继承了英雄们勇往直前的勇气和决不言败的决心,所以,我们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
所以,站起来,战起来!!!
不管残酷的生活给了我们多少暴击,都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迎难而上,决不妥协,永不放弃。
在看到新闻页面的那一刻,In The End在我的耳塞里单曲循环了整整一天。
无数次听到喉头哽咽、热泪盈眶。
我相信,他值得被每一个歌迷如此纪念。
有人曾说过,人这一辈子一共会死三次,第一次是你的心脏停止跳动,那么,从生物的角度来说,你死了;第二次是在葬礼上,你的亲朋好友都来祭奠,从社会的角度来看,你死了;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后,那你就真的死了。
虽然他已经离开了,但是,在无数热爱Linkin Park的歌迷心里,他永远与我们同在。
“我所有的自负皆来自我的自卑,所有的英雄气概都来自于我的软弱。嘴里振振有词是因为心里满是怀疑,深情是因为痛恨自己无情。
这世界没有一件事是虚空而生的,站在光里,背后就会有阴影,这深夜里一片静默,是因为你没有听见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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