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袅袅九月雨

秋雨

孤独是秋雨的魂,它总那么消瘦,淅淅沥沥,不若春雨的和风润物,不及夏雨的雷声滚滚,更不如冬雨那样深刺骨髓,秋雨是江头的渡客,是独上高楼的诗人,却也是深闺中暗暗隐没得相思。

逢秋多愁,秋雨也这般,打在身上不会刺痛,却是凉透温热的心。我不敢走在雨中,没有东坡居士的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气度;我不敢走在那雨中,三毛的雨季太久,把柔弱的自己困了太久;我不敢走在那雨中,我怕走不出那曲折、徘徊的雨巷。曾以为自己有莫大的勇气,可面对这纤细的秋雨,我却是怕了,它太过冰凉,我宁愿他可以将我冻结,只是肉体短暂的折磨,灵魂深处的自我依旧平安。可它却不会,凉的独一无二,凉的举世皆愁,凉的心坠冰渊。

阳光躲在乌云中,枯叶落了一地,路上都是脚步匆匆的行者,没人愿在秋雨中多停片刻,因此,这雨中的风景可被我独享。但这雨里有什么么呢?我该去吗?

晴日里的秋天回荡在眼前,在这秋光中全是金黄的、艳红的、飘散的、飞舞的,秋风将这些全都摘落,地上积了厚厚一层,似要在冬日未来之时,给大地做一件厚厚的棉衣。也曾站在树下看叶子一片片飞舞而下,听还未落的在风中沙沙作响。那风里雨里的秋又是如何?

我想迈开的第一步也是不容易的,脚下肯定是湿润柔软的,满地的落叶,叶上满是晶莹的雨水,稍有不慎,踩在上面便会摔个大跟头,第一步就如此不顺利,这般的秋雨,让我如何走进呢?在我怅然失神里,脑海里却出现了秋雨的世界,雨滴从昏沉的天空坠下,一点一滴将我的心压得喘不过气,那种烦闷的感觉如同五行山一般,把我内心深处的齐天大圣镇压了,再无心境去融入这雨里了,或许要懂它,就到了当我的心不在苍白之时。

悟空也有师傅来解救,我却只能继续在雨里寻找。当世界全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你就会听见来自心底只属于你自己,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声音。雨的根源是水,要懂它,的确要有一颗如水般的心,让心无形亦无所束。此后,在看秋雨,不是烦闷而是平静,如湖水一般,仿若世间万物皆与我无关,人来人往,风起风息。

这时才发现心底除了纷纷坠落的雨滴还有许多东西,长满青草的石桥,桥下清澈的河水缓缓流过,河上全是被雨击起的水波,远处落了一半叶子的梧桐树,在秋风里挺立,三三两两的灰白墙在雨里湿了一大片,屋檐下的水滴“叮~叮~咚~咚”的落下,也砸在了一颗胆怯秋雨之人的心头。

回过神来,我有必要去雨里走一遭了,再不济也要去门前的树下捡一片落叶回来,捧着湿润仿若叶子去读那天下的秋和秋雨,只是叶上残留的水滴够我得知秋雨的微凉吗?

至此秋雨里多了一个行者。

出了门,走在青石板小路上,没有想象中的湿滑,却是多了些锃亮,白墙倒和想象中一般,院里的梧桐树伸出了墙外,叶子在墙根积了一堆,秋风起了也不散。再往前却没什么值得驻足的,再走,便到了荷花池了,花早已凋谢了,只剩些破败的圆叶浮在水面上,也无心在多看,我以为秋雨全是我想出来的美好,我以为秋雨只是这般萧瑟,却不料我只是还未到。

再走便是桐树林,当进入之后,就如同到了金光闪耀的宝殿,脚下是金叶铺就的地毯,抬头所见之处皆是金黄,雨滴从金叶滑落,在这光芒被湮灭的天里,为这片林子映射出光源,打着伞的行者,去期许得到这金叶,融入这片奇特的天地,或作为一颗石子,一片落叶,一滴雨水。

纵使我用缓慢的行走来延迟时间的流速,可终究要离开了,没有挥挥衣袖的洒脱,却是愁绪结了千千,我怎有说走就走的勇气,最后的一段距离迟迟不肯迈出,行者或许是想躲藏在这世界之中吧!可要走的人,岂是这些能够阻挡的?即使再不愿,可他还是走了,只是离开前,捡起了刚落的一片金叶,小心的用手帕将叶子包裹,然后从这片世界消失了踪影,他只是匆忙回家,将它藏在书里,待收容了秋天的它风干。到秋成往事,秋雨换成暖阳,想念那个神奇天地的时候,将它放在手掌心,去想、去念,那些曾走过的路,那金色世界,那行者的故事。

隔着窗,外面的世界竟变得朦胧,雨珠打落在玻璃上,它们仿佛要冲进来将我拖进雨中,拖入那冰凉之中,但愿这雨快些停,愿雨季快过去。

我想我更喜欢的是落日黄昏,大雁南飞,秋千摇荡,站在秋千旁的树下,出神的望着那片红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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