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天气异常地寒冷。临近春节,街道上的行人反而比平时少了很多。因为天冷,所以行人们无不裹紧了衣衫,快速回到温暖的家中去。尽管如此,鲁大爷在街边看着散落一地的花生忧伤地望着它们。明天就是除夕了,剩下的花生看来自己得背回去了。无论如何,明天一早他就得赶回家里,他在外打工的儿子就要带着他的女朋友回家来过年了!想到这儿,鲁大爷心里就不由地一喜。已经两年没见到自己的儿子了,今年春节他终于可以回家,还要带个媳妇儿回来了!
鲁大爷所在的村子里大都是种花生的,今年的收成比往年都要好,这让大伙儿非常地开心,想着终于可以卖个好价钱,踏踏实实地过一个好年了!鲁大爷也是这么想,看着自己地里的花生长势比往年要好很多,心里也就乐开了花。
但这种快乐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整个村里的人就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因为今年花生大丰收,所以价格要比往年降了三成!而那些榨油厂来收购花生的价格也没有往年高,少了有近两成!鲁大爷一向是要眼见为实的,对于这种传言他并不相信,还对老伴儿说一定是谁家的混小子乱嚼舌头,故意这么说,好让大家主动降价出售,他一定要去镇上的收购站探一探虚实,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的鲁大爷就拿着烟斗,背着双手往镇收购站走去。原以为自己已经去得很早了,没想到收购站前早已是人满为患。很多人都拉着花生来到收购站想要出售,但牌子上的价格鲁大爷一看,还真的比往年少了近三成!这下子鲁大爷有些慌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花生丰收了,价格却降下来了。
“鲁大爷,你怎么没把花生拉过来卖啊?”同村的李老头问鲁大爷。
“哦,我先过来看看,是个啥情况,然后再说。”李老头看着鲁大爷,伸出了大拇指,对他说:“哎呀,还是你有远见啊!听说市里卖的价格倒不错,可惜路有点远,我腿脚不便,否则我也拉着花生去城里卖了!”
李老头的一番话,让鲁大爷眼前一亮:“你是说,城里的价格要比咱这儿卖得好?”
“可不是嘛,咱村的小李子已经和他爸拉了一车的花生去市里卖了,听说收购的价格比往年还要略高一些呢!可是,不是谁都像小李子他们家雇得起卡车。”李老头一边说一边看着前面排队的人群,“咋还没到我呢,这都等了小半天了!”
鲁大爷回到家,和老伴儿一合计,干脆将一半的花生拿到镇上的收购站去卖,剩下的一半由鲁大爷租一辆三轮车拉去城里卖!
说干就干,当老两口将花生在镇收购站卖完之后,鲁大爷就跟着租来的三轮车将剩下的一半拉到城里来卖了。但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卖才好,索性打了个电话给小李子,问他们是在哪儿卖,小李子说城里有一个叫“丰登批发市场”的地方可以卖,还告诉他怎么个走法,让鲁大爷过去。但一再强调,因为快过年了,所以收购的数量已经有所减少,如果鲁大爷想卖,得抓紧时间了。
得到这个消息,鲁大爷便一路风尘,到处打听终于到了丰登批发市场。但鲁大爷的运气着实不好,唯一收购花生的档口于昨日刚刚关了门,不再收购花生,这让鲁大爷彻底傻了眼。这可咋办?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儿去卖好呢?
干脆就在市场门口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卖吧!
鲁大爷找来一块纸板,在上面写上价格,然后坐在一旁,等待着买家。
“这是谁的摊儿啊?”很快,两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看着一车的花生问道。
“哦,是我的,是我的。”鲁大爷露出憨憨的笑容,然后抽出两根烟递了过去。
对方摆了摆手,然后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在这里摆摊,办了经营许可证了没有?”
“长官,我这是临时摆一摆,所以……”
“所以,就没办是吗?”其中一个脸有些胖的年轻人接过话茬儿。
“无证经营,那这些东西我们可是要没收的!”另一个瘦一些的年轻人说着就动手准备没收鲁大爷车上的所有花生。
“两位长官,我求求你们,别没收好不好,我不卖了,不卖了,我走还不成吗?”鲁大爷慌了,如果这一车都没收了,今年这个年一定是过不好了。
“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以为这市场是你们家开的啊?”脸有些胖的年轻人一脸的怒容,将手一扬,就要推开试图阻拦他们的鲁大爷。
“两位,求求你们了,我不卖了,真的不卖了,求你们放过我吧!”鲁大爷跪了下来,跪在了几乎可以当他儿子的两位城管人员面前,声泪俱下。
瘦脸的年轻人楞了一下,看到鲁大爷这样,不好就动手,口里喊道:“你别给我们跪,跪了也没用!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随便摆摊做生意,那不是乱了套了?”说着就收秤,将几麻袋花生准备往城管的车上扔。
由于用力过猛,装着花生的一个麻袋破了,从里面哗啦啦地流出来一大半。但两位城管不管不顾,拉着那几袋完好的花生扬长而去,剩下鲁大爷一人在寒风中泣不成声。附近的人可能是看惯了这样的场景,大多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就摇着头走开了。
鲁大爷用干枯的双手将撒在地上的花生一颗颗捡起来,放进那个破口袋里,想着就将这一点拿回家去吧,不卖了,这城里实在是太欺负人,好好的几大袋花生就这么没了……
“大爷,您将这些花生卖给我吧!”这时,和之前那两个穿着制服的小伙一样的一个人站在鲁大爷的面前,让鲁大爷吓了一跳。
“你……你……你怎么也穿着和刚才的那两个人一样的制服?”鲁大爷很是不解,前头那两个人凶神恶煞一般,而面前的这个人却微笑着看着他,还说要买他的花生,这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
“哦,大爷,刚才那两个人是我的同事。我替他们向您道歉!他们那样做,也是没办法,所以请您别怪他们,您剩下的这些花生,我全买了,正好我家里也需要这个。”说着,小伙子就拿出两张一百元,递给了鲁大爷。而就在鲁大爷还在半信半疑的时候,他将钱塞进鲁大爷的口袋里,将花生拎了起来,离开了。
这时候,鲁大爷才回过神来,拿出口袋里的两百元,有些激动,但他知道,那点花生,根本没有两百元,他想喊,但是干渴的嗓子却喊不出来,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鲁大爷老泪纵痕,轻声地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 第11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