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声声,站台上的人们用殷切的眼神望着那些渐行者。年关将至,一个个背着沉重的行李踽踽独行,消受的背影、温暖的方言、困难时的互相帮助,言语间的你谦我让、孩童的哭喊声贯穿了整节车厢。
正所谓一世亲情,便是在他的背影中渐行渐远。
他带着耳麦,听着他的hiphop,你不会;他拿着手机隔空和女友聊天,你插不进嘴;他玩着魔兽世界,说着一系列的火星文,你不懂;他和朋友去酒吧喝酒,一桌子的家常便饭只剩你一人独享......他的世界有你,但有时你就是进不去;他的内心一部分是你,你的内心全部是他。你发现了比吵架还难受的是隔阂,这种隔阂让你无所适从,让他倍感压力,这是比是一种孤独还要孤独,是距离、是无话可说。
人都是在背影中度过的。
我望着你的背影,从幼稚园到国小,你总是粘着我,要我抱着你,想做公主,让我把你捧在手心,你还想“骑脖子”看到做高的地方。
我望着你的背影,从国小到国高,你总是嫌我烦,想我离开你,不想被呵护,让我放你自由,你想自己去旅行,自己去看外面的世界。
我望着你的背影,从国高到大学,一个月才见你一次,每次回来总是不耐烦,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你匆匆下楼,连一句再见都没有。
我望着你的背影,从大学到结婚,一年就回来那么几次,工作拼命,天天熬夜,结婚顾家,只剩我一人在房间里望着几十年如一日的天花板渐渐沉睡......
在后来的某一天,你轻轻开了房门,为我轻轻盖上被子,我听到你和我说:“妈妈,我理解你了”。我假装闭着眼睛,等你轻轻撵上房门,头歪向一侧,泪已浸湿被褥。
后来的后来,我们都貌似懂了,但是好像又不懂,就这样,我们带着似懂非懂的懂做了最后的转身离开。
在蔡琴唱着《被遗忘的时光》,台下一片喝彩,名流聚集,畴光交错中,沈君山先生一人在ICU病房中,满身插着管子,一个人。心如明镜的沈老,也终于明白:有些事,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一个人。
所谓一世亲情,便是在他的背影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