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去世10多年了,可总会想起。
她命苦,本是出生在大户人家的千金,但不到3岁就没了爹娘,所以她一辈子都少言寡语。
她爱笑,是那种淡淡的浅笑,在我的印象中甚至看不出来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但是她从来不哭,听说从小被人欺负了,她也不说,只是笑笑。她也不愿意给人添麻烦,被亲戚领养长大后她就默默干活,可吃穿待遇不一样,也没机会读书。她的性格倒是真倔强,你不让我学我偏学,愣是在教室门外上完了小学。
她命苦,娶她的人是个极其孝顺父母的人,所以在姥爷眼里,他妈妈就是家里的老佛爷,说的话就是圣旨。这老佛爷婆婆有一点不开心,那都是媳妇的错,就更不可能为自己的媳妇辩护,所以姥姥没少挨说。不过,这老佛爷最喜欢的不是家里的孙子而是妈妈这个长孙女,妈妈便成了姥姥的守护者。
可姥姥还是有点命苦,3个儿女长大成家立业后。她本想跟儿子一起住,可偏偏儿子是个疼媳妇的人,媳妇又个厉害的人。在别人家婆媳之间的问题通常是婆婆刁难媳妇,在这个家里却是媳妇为难婆婆,但姥姥从不跟儿子说,也不跟女儿说。
只是有一次我发现姥姥在厨房里哭了,我问姥姥为什么哭,姥姥说是切洋葱辣的,我说我也想哭。姥姥把我撵出厨房,说小孩子家家去玩吧,一会儿吃洋葱牛肉包子。我高兴,因为我就爱吃包子,以前就吃过姥姥包的,这个口味我最爱。
可看着在厨房剁洋葱的姥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流泪了,但人是颤抖的,颤抖了很久……
忽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那一刻我希望自己能成为守护者,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反而后来我吃到洋葱牛肉包子越来越多……她去世后,就再也没吃到过这味道,这门手艺也无人传承。
姥姥出殡那天,奶奶说了一句话,“这么好的女人,这么好的亲家,走的太早了!再没人能做到这份上了……”
10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想她,每天都想,我也想那洋葱牛肉包子,只是不会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