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园遗恨

【谈情说爱专题周刊稿】

此身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雪晓清笳乱起。
梦游处、不知何地。
铁骑无声望似水。
想关河,雁门西,青海际。

睡觉寒灯里。
漏声断、月斜窗纸。
自许封侯在万里。
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

01

从我的书房老学庵到禹迹寺不过百二十步,从寺院南边的院墙绕过去,就是沈园。

这条曾经繁花似锦的小径,注定是我一生无尽的旅途。那些“匹马戍梁州”的戎马生涯,还有我“枕畔橙香梦亦闻”的情爱岁月,都渐行渐远无可触摸。然而每天踽踽于这条小径上,又好像能闻到它们谙熟的气息——绿沉枪刺鼻的铁锈味,还有婉儿发髻上袅袅的幽香。

原来,人生不过就是挂在我腰间的这壶浊酒,且行且饮之间,终将洒落在这条百步小径上,俯拾即是。

东汉名将马援曾经放言“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虽说我不敢以马援自比,可“楼船雪夜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的军旅生涯正是我在青年时代就梦寐以求的啊。

乾道四年,我披星戴月风餐露宿地前往投奔四川宣抚使王炎。那时竟天真地以为,埋藏在心底半生的报国夙愿终于能够实现了。那一年,我刚好四十五岁,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却像个冲破了藩篱的孩子一样开怀大笑着,一路快马加鞭;又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心急火燎赶着去见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唉,都这把年纪了,还说什么心上人……那些黄发垂髫的童仆们,想必也风闻了我那年代久远的情事了吧?我只想把她静静地安放在心里,莫要再提起,我的眼泪早已经被岁月风干了……

正是宋宁宗庆元五年的暮春时节。我带着老奴、童仆若干赶来禹迹寺踏青,说是踏青,其实已经是春夏之交了。我羸弱的病体已经无力承受一袭棉袍的重负,更不堪春寒料峭的侵袭,只得在老学庵里多消磨些时日,避过那早春的刺骨的寒意。

我又想起隆兴元年的初夏,从临安返回山阴故里的路上,因为受了风寒,不得不寄居云门寺。病中二十几天不得饮酒,当地山高林密,季节的更迭也好像比山外面晚了许多,一直到了四月,才欣喜地听到了第一声黄莺鸣啭,那种隐秘的寂寞竟不知向谁诉说,好不惆怅。

那时孝宗刚刚即位,就广开言路,昭告天下有识之士指陈时政缺失。最让我振奋的是朝廷起用了张浚,恢复了胡诠枢密院编修的职务,并下诏追复抗金将领岳飞所有职务,并以厚礼将其改葬于杭州栖霞岭下。

三十几年前的旧事,现在回想起来仍如昨日重现。那年我三十九岁,和整个朝野所期待的一样,为孝宗的“雄心远虑,无日不在中原”而振奋不已。

谁知世事难料啊,隆兴二年,张浚将军举兵北伐,没想到在符离遭到金兵阻击而战败。软弱无能的朝廷竟然继“绍兴和议”之后,再一次与金国签订屈辱的城下之盟——“隆兴和议”。

三年后,我因为“交结台谏,鼓唱是非,力说张浚用兵”之罪被弹劾免归。

不久,名动诗坛的江西诗派中流砥柱,也是我的恩师曽几不幸故去。我的生命在那一年里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只得失魂落魄地散居故里,在水乡泽国里“萧萧白发卧扁舟”以虚度余生。

回想前尘,正是在禹迹寺里,我遇到了我的恩师茶山居士曽几先生。但我那时年少轻狂,虽有幸成全师徒之名,却仗着天纵诗才,并未对恩师有十分的敬重,生活上更是疏于照顾协理。如今虽思之有愧,却也只能抱憾终身了。

恩师尝与我饮酒赏梅,垂问我梅与牡丹孰胜。记得当时我以“月中疏影雪中香,只为无言更断肠。曾与诗翁定诗品,一丘一壑过姚黄”一诗作答,我的观点颇得恩师赏悦。

而今恩师故去三十余载,先师曾经寓居的禹迹寺东侧,何处可寻师徒纵酒论诗、歌以酬唱的时光?

“京城贵游,尚牡丹三十余年矣。每春暮,车马若狂,以不耽玩为耻。”我在朝野沉浮数十载,耳闻目睹国事危亡之际,朝中士绅贵族仍沉迷于前唐如此遗风,不以家国为念,让人痛心疾首。

如今恰值暮春,也正是千叶牡丹“姚黄、魏紫”竞相盛放之际。若是洛阳城因此万人空巷尚不足为怪,只怕那些偏安临安的皇亲贵胄们,此时也正驾着宝马香车疾驰在通往洛阳的官道上吧。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02

我这一生虽说落魄不堪,却也不是没有一丝值得留恋的岁月。

孝宗乾道八年正月,我接到四川宣抚使王炎的快马疾书,邀我入蜀为干办公事兼检法官,相辅王公明左右。王炎绝非一介武夫,他的曾祖官至光禄卿,他本人年轻时曾独上庐山东林学道,“闭户面壁,终夏不出”。

四年前,王炎就已经以左中大夫为四川宣抚使,依旧参知政事,在朝中声望极高。我倾慕此公已久,故不舍昼夜前往南郑投奔。

南郑地处终南山以南,境内的大散关“北瞰关中,南蔽巴、蜀,东达襄、邓,西控秦、陇”,自古为川陕咽喉,楚汉相争时韩信就曾在这里“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朝廷南渡、“隆兴和议”之后,大散关成为宋金两国必争之地,朝野中更有呼吁迁都至此者甚众。

南郑曾于高宗绍兴初年陷于金人之手。我赶来的时候,适逢麦陇青葱,桑林繁茂之际。那时我常常一身戎装,披坚执锐,于幕府、前线、军营之中往返奔走,“寝饭鞍马间”,昼夜查看地形,打探金兵的虚实动向,与王炎积极筹谋收复长安。

从南郑跨越秦岭,出大散关就到了渭河。那一年我带领将士们强渡渭水,没想到关中的百姓们箪食壶浆夹道相迎,向我哭诉被金兵占领时的苦难与屈辱,让我禁不住涕泪横流。

那时我早已成竹在胸,认为“经略中原必自长安始,取长安必自陇右”,所以向王炎建议,计划以南郑为基地向关中进兵,再加上中原百姓的积极响应,北伐的胜利应该指日可待。

“大散关上方横戈,岂料事变如翻波”,谁知当年刚刚入冬,王炎即被调离四川宣抚使,几乎就在同时,我也被改任成都。

我像一个落魄的逃兵,去危就安,永远离开了我此生唯一可以实现铁马金戈梦想的前线,离开了“高旌缥缈严玉帐,画角悲壮夜传风”的军营。

成都安抚使范成大是我的老朋友,故虽身处官场,我们之间却并不怎么讲究官场上的繁文缛节。抗击金兵、收复长安的理想还未施展便告夭折,让我的生活突然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无奈之下,我只得借酒浇愁,以诗为媒,借以抒发报国无门的苦闷。

即便如此,当时的官场上仍然有不少人非议我不讲礼法,思想颓放。为了回击这些无聊的恶语中伤,我索性给自己起了个别号叫“放翁”,以正流言视听。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岳武穆的《满江红》言犹在耳,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的残生竟然会如此孤苦伶仃终老无为,只落得日日“空悲切”之怅惘。

多少个荒村雪夜,我寒灯独坐,抚摸着颓于尘埃中的绿沉枪和锁子甲,想起当年“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一腔豪情,如今“竟为农父死,白首负功名”,禁不住仰天长叹。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03

暮春时节的风暖洋洋的,不但唤醒了一岁一枯荣的野草,也吹老了我人生七十五载的落魄春秋。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头上的布帕已经难以包裹住稀疏的白发,在春风里上下翻飞着,不时遮住我本已模糊的视线。

想想那些昔年的同好,已陆陆续续先我而去——五年前,范成大去世;陈亮曾两次被诬入狱,四年前授签书建康府判官公事,却未行而卒;三年前,赵汝愚行至衡州时发病暴卒。只剩下我如此虚空的生命,还在这无望的世间苟延残喘。

他们在九泉之下得知我如此凄惶,一定会嘲笑我为何要贪恋这无可留恋的红尘。

身上的夹衣仍旧显得空落落的,像挂在废旧竹竿上的一面破旗,在春风里浮动着,尽管出门前童子已经把束带紧了又紧,好让这件袍子把我苍老羸弱的病体裹得严实些。我想象得出自己的样子,应该和庄稼地里那些吓唬飞鸟的稻草人差不多吧?

刚跨出禹迹寺的山门,童仆们就欢呼雀跃着朝南面奔跑开去。搀扶我的老奴松开一只手,指了指前面。放翁,前面就是沈园了,要进去小憩吗?

前行即是沈园,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去往沈园的这条路我几乎每天都在走,只不过是在梦里,在无人知晓的痛苦里,在我的来日无多的风烛残年里。

可是,即便在梦中,我也只是在园门口踽然而立,不敢稍有逾越。我害怕跨进了这园子,会更思念她翩若惊鸿的样子。此生支离破碎,早已不能相见,纵使梦中断肠,空有千千万万思念又能怎样?

回想此生,如果说梦碎铁马冰河,让我的生命从此失去了希望,那么,早在高宗绍兴十五年的时候,我的生命就已经尽失光泽,堕入了无边的黯淡。

在我看来,婉儿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金兵南犯,西路兵马在追赶隆裕太后时包围了武当山,婉儿的父亲饿死在武当山中。婉儿于是跟随走投无路的母亲投奔我们。

小我一岁的婉儿文静灵秀,不善言语却善解人意。朝朝暮暮之间,我和婉儿或诗文或游戏,两小无猜的两个孩子就像是无边春色里的蝴蝶,在诗情画意里翩翩起舞,永不停歇。

我懵懂的心跳越来越强烈,对婉儿的爱恋终于不再是少年时代的青涩烦恼。在彼此含情脉脉的目光里,我和婉儿长大了,我衣袂飘飘,婉儿含苞待放,我们都到了风华正茂的年龄。

我永远不会忘记,高宗绍兴十四年——那年我刚好二十岁,迎娶了我此生唯一一个深爱过的女人,我的表妹唐婉。

是年秋,有客携一篮黄橙到访。那橙子香气宜人,颇得我和婉儿青睐,午后在花园里把玩那金黄色的果子,忽论及诗文,彼此嗔怒不服,相约以一日为限,以枕畔橙香四字入诗,攀比诗文以定高下。

翌日,婉儿吟出“梦回有恨无人会,枕伴橙香似昔年”的佳句,我对以“檐间雨滴愁偏觉,枕伴橙香梦亦闻”,二人相视莞尔,遂剥橙食之。

后来,婉儿专程去采了最好的菊花,为我缝枕囊一枚,我欣喜之余作《菊枕诗》以酬答婉儿。朝朝暮暮里,闺房书舍暗香浮动,不负流年,琴瑟和谐的日子好像看不到尽头。

也就是那一年,发生了一件让我含恨终生的事情。

我参加进士考试,已经被主考官陈阜卿录取为第一名。但是奸相秦桧欲使其孙秦埙殿试时状元及第,遂借口我在试卷里“主迁都金陵,妄论恢复”而罢黜不取。

第二年,母亲因我考取功名落第而迁怒于婉儿,借口婉儿不曾为陆家育得一儿半女而逼迫解缡。母命难违,我不得已在外面另租一处馆舍,背着母亲与婉儿时时相聚。

奈何半年后终被母亲发现,在母亲的专横逼迫下,我和婉儿无奈仳离,各奔东西。婉儿另嫁给了皇亲宗室赵士程,而我在母亲逼迫之下,不得不新娶了王氏。

城上斜阳画角哀,
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
曾是惊鸿照影来。

04

哦,前面童仆们飞奔而入的院子,不就是沈园吗?尽在咫尺的亭台水榭,杨柳春风,还像四十年前我们偶遇时的样子么?可是,我的浅笑盈盈的婉儿,你如今又在哪里?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说的不正是眼前的景色吗?

园内花木的幽香早已随着暖暖的春风扑面而来,沁入我的鼻息。童仆们的嬉闹声跃然墙外,敲击着我这颗老迈而孱弱的心,他们怎可能懂得一个落魄的古稀老人此时凄凉的心绪呢?

老奴一手紧紧搀扶着我,一手环住我瘦削的腰身,像是怕稻草人一样的我被这暮春的暖风吹倒。

不碍事,不碍事。我缓缓推开老奴的手,把头上的布帕稍作整理,拐杖也换了一只手。此时的风似乎比刚才多了些寒意,裹在身上的破旧长袍在春风里翻飞摇曳着,像我的思绪一样不能自已。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我已是行将油尽灯枯之人,有生之年,也许是最后一次来沈园了。这样也好,让我把浊酒一样的岁月都散落在这条小径上吧,因为那个我曾经想要好好爱一辈子的人,她最后一次背影,就留在了这个桃花依旧笑春风的园子里。

那是绍兴二十五年春,我去沈园踏青,没想到竟意外遇到了前来踏青的婉儿夫妇。她早已尽失了曾经的风韵,面容憔悴,神情落寞。只看了她一眼,我就心痛得几乎无法自已。

尽管彼此心通灵犀,奈何婉儿已身做别凤,千愁万恨涌上心头,我和婉儿也只能相对无言,在那似曾相识的春色里怅然而立。

俄顷,婉儿谴丫鬟送来一桌酒食以示情谊,幽怨一瞥随即离去。

怅然若失之余,我欣然命笔,在沈园的墙壁上疾书《钗头凤》一阙。后来听说第二年春天,婉儿复游沈园,曾经徘徊在曲径回廊之间,将那阙《钗头凤》反复吟诵,梨花带雨地和了一曲《钗头凤》。

谁知婉儿自此忧伤过度,不久竟抑郁而亡。闻此噩耗,我肝肠欲断,哭天地而不应,泣鬼神而不语,唯有奔走呼号于抗金大业之间,以慰平生夙愿,亦是告慰婉儿的在天之灵。

光宗绍兴三年,也就是七年前,我再一次故地重游。“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但见沈园内亭台深闭,楼阁长扃,当年墨迹犹在而鸿影早已不再。

我睹物伤怀,读遗篇而思往事,遂于壁上题曰: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四十年前,尝题小词一阕壁间。偶复一到,而园已三易主,读之怅然。并赋七律一首。

算来,我与婉儿死生两隔已四十余载。人说丈夫有泪不轻弹,可是我的眼泪纵如黄河之水,亦早经流尽。

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唯叹上天待我竟如此不公,既谴薄命于斯世,假我天纵诗才,却不予红尘美眷,夺我报国夙愿。人生若此,岂不令大丈夫遗恨九泉?

两丝冰凉划过我苍老的面颊。

原以为泪水早就在每一个梦回沈园的夜里流尽了。可是今天,难道是上苍要让婉儿亲眼看到我为她流泪吗?婉儿,沈园曾是我们生死两隔之所,也是我心里为你永远幽闭的爱的花园。

终将有一天,我会赶来这园子里陪伴你。我仿佛看到园中有一双蝴蝶正在翩翩起舞,一生一世永不停歇。

05

也罢,还有什么遗憾呢?人生在世犹如白驹过隙,正所谓“朝如青丝暮成雪”。所幸的是我曾经深深地爱过,因为我遇到了一生中最美的爱人;我也曾奋力抗争过,一心只为抗击金兵光复长安。尽管这一切都短暂得如昙花一现,残缺得如同破镜难以重圆。

放翁,何必流泪呢?风起了,不如归去吧。

哦,哦,就走,归去,归去吧。

两行热泪散尽了最后的余温,冰冷地划过脸颊。我听到心里流淌出一声气若游丝的哀叹……

梦断香消四十年,
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
犹吊遗踪一泫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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