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成功“越狱”,回到我们租住的房子里,看望我那些没能随我同走的花草们。今日终又得此闲暇,能够书之以笔。
我走得洒脱,不管是否有一堆一堆的图纸等着我画,不管有多少个被迫参加的所谓“对你有用”的比赛等着我去报名,更不管那两名监工次日如何追问我的行踪。
我就是要回去看我的花儿,就是要安然地在那里睡上一晚,又如何?他们说我赌气,任性,又如何?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花开花落自有时,许多事,甚至任何事,强求不得,可惜他们终究不懂。无妨,那此刻便做我自己想做的。
回到出租屋,空空荡荡,除了灰尘,没有新增别的东西。短短三个月,这里就上演了真正的所谓“花开花落自有时”。
从一起满怀期待搬进来,每天认真工作和生活,变成某个人的突然离开,从大学好友,变成“到此为止”。也许我们的不相投本就注定不能长久相处,渐渐的,也就显现出来了。
后来“耗子兄弟”加入了我们的两人世界,使安然寂静的业余生活又热闹鲜活起来。每天下班后的夜晚,总会有音乐持续到入睡时分,耗子兄的吉他,老党的手风琴,三人的合唱。有时我并不加入他们的演奏,只是在房里写写字,修剪花草,欣赏着他们美妙的音乐。就这样简单而快乐。
直到那突如其来的命令,将我们的时光终结,一个进了牢笼,一个回了家,一个则去往了南方的公司。倒是真的成了天各一方。
我现在空荡的客厅中央,看了看四周,老党的三角琴还靠在沙发上方,因为质量不佳,不得老党喜爱而没有被带回家。沙发依旧平整,因为没有人使用而无需像从前一样每日整理。长桌上空无一物,尽管它不久前还被各种水果,零食和饭菜挤得满满当当。墙角的蓝色拖鞋落满了灰,它是我和老党共同穿的。
这驻足的数秒之间,回忆了这里曾发生过的种种。三个月,却已是时过境迁,我于是又想起这句话:花开花落自有时。
走进房间所见,一如我上次走时的模样,不过花草们都有了各自明显的变化。这一株总是给人惊喜,大约已经六七十公分高了,比上次见它时又增加了二三十公分,枝叶也越发繁茂。
想起我刚把它捡回来种下时,不过是一个土豆模样的种球,不知是何品种,是死是活。后来的某一天,它竟然冒出了新芽,然后开始不断地生长。当时没有把它随身搬走,仅仅因为它太高,箱子装不下。而今它已经枝繁叶茂,正在孕育美丽的花朵了。
它的其他同类小苗却不像它这般长势迅猛,只是慢慢悠悠地长着,我想,这大概是它们的种球太过拥挤,并且三番五次受到我换盆干扰的缘故吧。
白晶菊的花期过了,不过大概率是因为我照顾不周,花朵全枯萎了,叶子也全是蔫黄的,呈现出一副将死的模样。矾根的颜色黯淡了许多,像是历经风霜后沧桑的老人,却仍有些许当年惊艳的气色。
这株被留下来的月季也长高了些,只是仍旧没有长出花苞,我知道,这个阴冷的环境并不适合它。多肉们倒是依旧活力满满,一株像小小的粉葡萄串儿,圆头圆脑的模样让人爱不释手。一株有着一对红色叶片,鼓鼓囊囊的样子像极了高高扬起的螃蟹钳子,着实有些威武和呆萌。
我从前看到花草们略微蔫黄,或是叶子脱落几片,总是担心不已,怕它生了病,会死掉。后来,亲眼见了那些被我搬回学校,细心浇水施肥打药的花草们依旧要蔫黄,掉叶,长虫,状态甚至不如在这里独自生长的植物,也亲眼见了两株植物一天天枯萎死去。
渐渐明白了,那些都是它们正常的生理现象,和人类打瞌睡,掉头发,长痘痘是同样平常的事。我想,只要我不刻意伤害它们,那么它们是否落叶,开花,结果,生病或者是死掉,都是它们的自由。
我已不再担心我的花儿们状态不佳,也不再一心期待着它们为我开出何样的花朵,偶尔给它们水分和营养,却不能强迫它们吃进去,只做一个淡然的旁观者。它们不是人类任性顽皮的不吃饭的小孩,若是自己想要茁壮长大,便自会拼命吸收养分夺取阳光。如若不想,那便随它吧。
我在这里独自一人,浇花,写字,睡眠,是我的选择。图是终究要画的,任务是终究要完成的,不过不是在我想要浇花,写字和睡眠的时候。
花开花落自有时,一切自有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