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真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艳阳高照,突然就来了一阵大雨。
萧千坐在亭子里,望着外面匆匆忙忙的行人,满心羡慕。他们都有去处,而他,有家却回不成。他们家不管是公子还是小姐,到了14岁就会被丢到荒郊野外,不到18岁不允许回家,美其名曰——历练。
今天是他14岁生辰,萧千以为今天能够吃到娘亲亲手做的大餐,谁知,早上一睁眼,他就在这个亭子里了。
萧千失落地在亭子里思考他的未来,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能去哪里。他想得入了神,连旁边何时多了一个人他都没有发现。
“咕~”一天没有吃饭,肚子发出了抗议。萧千回过神来,感觉旁边有道阴影,便往旁边看去。身边坐了个十七八岁的男子,面若桃瓣,颈似白玉,乌黑的长发松松地系在脑后。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夕阳的余晖仿佛给他度上了一层金光。多年之后,萧千还记得他那金色光芒里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梳子一样,挠在了他的心坎里。萧千突然明白了秀色可餐是什么意思,他好像不那么饿了。
那男子看了看天色,似乎不会再下了,便起身离开。
萧千急了,他这一走,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他赶紧起身,对男子行了一礼,说道:“这位兄台请留步。在下不才,被父亲赶出家门,现在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恳请兄台收留。”
那男子顿住脚步,回过身,看着眼前的大男孩,晶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般,“我家不养闲人。”
萧千只觉男子的声音如流水击石,清明婉扬。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好听的声音:“我不是闲人,我什么都会做,磨墨添香、跑腿传话、洗衣煮饭、端茶倒水我都会,我还会拳脚,能保护你。只要能管我吃饭就成。”
“磨墨添香、端茶倒水我有丫头,跑腿传话我有小厮,洗衣我家有洗衣房,煮饭我家有厨房,保护我我有护院。你自己说我要你做甚。”看着这个白白净净、声音软软糯糯的大男孩,男子忍不住想要逗逗他。看萧千的穿着长相,男子就知道他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只有富裕的家境才能养出这种身处劣势还能不亢不卑的自信。
“那你需要什么?”萧千低着头,羞红了脸。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本来就是冲动之下才叫住他的,被说得一无是处,是他14年从未有过的经历,便气衰了。
“我现在只缺一个通房丫头。”
“我……我也能暖床。”萧千抬起了头,眼神透漏着倔强。
“哦,”男子勾起萧千的下巴,只觉触手滑腻,细看了下,只觉他肤如凝脂,白皙剔透,忍不住又摩挲了下,“你知道什么是暖床么?”
“我知道,跟汤婆子一样。天冷的时候,我把被窝捂暖和了,你再去睡。”萧千坚定地说。
“我第一次听有人这么解释暖床。”男子失笑。
萧千当然知道什么是暖床,可这会儿,只能装傻充愣,试图蒙混过去。
“我对男人可没什么兴趣。”男子松了手,转身走了。
“我只想有饭吃。”萧千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
“还不快走,真麻烦。”男子头也不回地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他跟着,或许是因为那晶亮的双眼,或许是因为那吹弹可破的皮肤,又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是,公子。”萧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