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大战，岛屿周围被军舰团团围住，黑洞洞的炮口覆盖了武界岛各个方向。

武界岛十万人聚集在这里，分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由外功臻于化境的人担当，他们手持各种兵器；第二道防线是内家；第三道防线是曾经工地上跟潘三儿一起练武的工人们。

一声炮响，万枪齐鸣。第一道防线升起浓烟，看不清战况。环卫工人陈师傅举着一根铁棍，左右格挡，胖大少妇跟在他后面往指挥舰的方向冲去，第一道防线在开战的第一时刻就完全崩溃。这在潘三儿的意料之中，其实第一道防线的目的就是吸引对方的火力，而武界岛的精英趁机抢夺军舰。

陈师傅和胖大少妇率领的突击队在抢到海边，距离军舰不足百米的时候，陈师傅猛冲几步，将铁棍狠狠地插在地上，将自己反弹出去，而胖大少妇也在此时跃了起来，在即将下落的时候刚刚踩到齐大爷的身上，借力向军舰弹去。军舰的守卫从各个角落涌了出来，端起机枪开始扫射，胖大少妇在一片血雾中直挺挺地摔进海中。随着胖大少妇和一众突击队在空中纷纷被打落，第一道防线上落下的炮火明显减弱，第一道防线上活着的人不再照顾身边的伤员，潜入了海中，试图攀爬军舰，但军舰毫无着力之处。人群潜入海中，没有声息。

几分钟后，一个人头从军舰旁的海水中露出，遂即迅猛攀升，原来武界岛的众人在海底搭建了人梯，将一个个岛民从海水中抛弃，岛民的领头人是陈师傅。陈师傅飞到甲板，在空中连撒暗器，伤了不少士兵。陈师傅成功登舰，拿起铁棍便朝着舰艇内部杀去。

倒退而出，陈师傅胸口上一个大洞。持霰弹枪的士兵从舰艇内部杀出，一小时后，第一道防线的众人死伤殆尽。

士兵登岛，潘三儿挥手，第二道防线的众人双掌拍向地面，带起了重重尘土，由于士兵并没有准备好应对这种特殊的“烟雾弹”，被冲进去的第二道防线众人杀退，剩下的几个人逃到海中，被残余的第一道防线众人采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拖进了海水深处。

毒气，笼罩了整个武界岛。第二道防线的岛民连成一体，抬起了地上早已准备好的巨大的帆布，张嘴狂啸，推动帆布，将毒气吹离武界岛，力尽而死和中毒而死的人紧紧握着帆布，随着帆布飘向了空中。察觉不对的直升机疯狂射击，帆布被击碎，但仍有几架直升机被帆布挂住，活着的岛民在要么砸开直升机，要么在底下猛力的拽动帆布。一架、两架、三架、四架，伴随着四声剧烈的爆炸声，天空中剩余的直升机高高升起，远远避开了。

军队损失惨重，军舰离开海岛，直升机也远离。潘三儿扫视武界岛，到处是火光，他已经不用清点人数了。剩余的人围拢在他身边，只有几万人了。

“他们要发射导弹了，虽然结果并没有改变，但好歹咱们已经让他们知道了习武之人的力量，再抵抗也并没有什么必要了。走吧，你们已经尽力了。”潘三儿看着剩余的岛民，说：“武功，不会沦落，沦落的是习武之人。潜艇已经启动，你们走吧，为武学留点火苗。”

无言，众人走过潘三儿。几十个建筑工人留着，是那些跟潘三儿练过屁股功的那些人。

远处，一大股水柱从海面窜了出来，水柱越来越大，慢慢地由白色变成了红色。

“他们没有走出多远。”一个工人说道。

“他们都死了么？”

“不会的，人，总归是会有办法活下去的。况且，潜艇不止一艘。”潘三儿踱步向岛屿最高处走去，旁边是足疗女和几十个工人跟随。

“我知道你们不会走的。我不太原因相信你们是出于道义，那样会让我有负罪感。给我一个自私的理由，好么？”潘三儿看着工人们，看着这些从他疯了之后就一直跟随，后来救了他的命，帮他一起建立并见证了整个武界岛的辉煌，直到现在即将毁灭的人们。

“跟你，有尊严。走了，怕不再有这种尊严。”一个工人说着，他的话得到了众人的点头。

“好。”潘三儿眼中含泪。

第一枚导弹带着破空声呼啸而来，众人看着那个逐渐变大变清晰的圆滚滚的弹头，似乎被这种毁灭的美感所震撼。

“许久没带你们练功了。”众人被潘三儿的话惊醒，转头看潘三儿，潘三儿已经稳稳地站住，屁股用力，脚下的土不知道是被即将到来的导弹还是被潘三儿的内力所感，发出镇镇颤动。众人迅速站定，闭上双眼。

导弹打在武界岛正中，将武界岛一分为二，激起的海水像从天空落下的瀑布一般打在众人的脑袋上，众人没有不适的反映，嘴角含笑。冲击波带起了一层层碎石，碎石从众人扫过，带走了一部分人身体的一部分，而他们剩下的部分依然挺立，屁股向外翘着。

众人静静等待着最后的时刻，等待的却是一个人的脚步。

“何必如此？”来人笔直站立，孤身一人，身背一杆长枪。

潘三儿转过身，一眼看去，身边只剩下了七个工人和足疗女，足疗女在刚才的导弹袭击中被碎石集中的腰部，鲜血顺着她的大腿往下流去，在裤脚处点点落下。只一眼，他就知道，足疗女已经无药可医了。

“你是谁？”潘三儿始终不放弃这份冷静，这是他习武多年，也是他这一生到最后仅存的东西了。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就好。”来人慢慢解下长枪，像用最温柔的方式对待最爱的人一样，他继续说道：“我听说，你们武界岛有一句名言，叫什么’请用武功杀死我’？对么？今天我就是来满足你的愿望的。”

潘三儿眼神一亮，一股热气从屁股瞬间传向脑部，再向下传遍全身，身形猛然拔起，高出来人一头。

“好功夫。”来人赞叹道。

“我们先来！”话音未落，七个工人冲向了来人，来人长枪翻飞，一个个工人倒下了，跳到第七个工人的时候，前面被挑飞的六个工人从六个方向围拢了过来，抱住了来人的头和四只以及他手中的长枪，这下来人不能动弹了，虽然以来人的功夫明显他们六人只能困住他一秒，但这一秒已经足够了。第七个人，双手平推，将将碰到来人的咽喉，却在此时被来人震开六人，第七人的双掌拍空。

“不过如此······”来人的话没有说完，嘴角吐血，眼珠吐出，身体离地。

在他摊开众人，躲开第七人的刹那，六人再起身，用尽浑身力气向对方撞去，巨大的力量将来人瞬间挤死，内脏早已破碎，骨头根根断裂。第七人跳起，从空中以屁股猛烈冲向来人的头颅，硬生生的将来人栽到了土里。

七人筋疲力竭躺在地上，微笑地看着潘三儿，潘三儿知道，他们已经活不成了。潘三儿察觉到，来人似乎已经练就了金钟罩的功夫，在最后一刻愣生生将他们的力量弹出了一部分，但由于他们刚才使出的力量过于霸道，仅仅是这弹出的一部分力量也足以将他们内脏全部震碎。潘三儿手里渗出了冷汗，刚才要不是他们，自己可能已经死于来人手中。

潘三儿忽然意识到，他这一生，似乎总是在别人保护之下。

他要杀的曹庆候，是为了让他免于心计女人的祸害；齐大爷帮他杀了他的仇人，是为了保护他免于弑父的名声；小于教他武功，是为了让他避免劳累的工作损伤了身体；武界岛的众人先是帮助他逃离拘留所，后来帮助他对抗政府，再到后来帮助他维持武界岛的运转，再到以命相搏保护武界岛，还有这最后为他而死的七人，不都是为了让他能活下去么？还有足疗女，对他不离不弃，他们现在始终没有孩子，足疗女说是因为她年轻时候不堪的经历损伤了身体，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足疗女为了保护潘三儿免于丧子之痛。那么，卧底女呢？卧底女在我疯了，最落魄的时候收留了我，并且想尽办法让我有一份能维持生活的技能。但是后来，她和足疗女合谋杀死曹庆候，帮助掩盖曹庆候死亡带来的社会影响，代表政府跟他谈判，继而上了武界岛，因为不愿意与我为敌被毒死。这一切，还有，还有她最后说的那句话：“是她下的毒。”这明显说的是足疗女，足疗女为什么要下毒杀她呢？卧底女说的又是真的么？她说这句话有什么目的呢？潘三儿使劲摇晃着脑袋，似乎要发狂。

“你过来？”足疗女招招手。

“我为什么要过去。”潘三儿恶狠狠地说道。

“那我只能过去了，还是这么小孩子气，跟第一次见你一样。”足疗女费劲全力挪到了潘三儿的面前，问：“你有什么困惑？我可以跟你解释。”

“她说是你下的毒。”潘三儿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下毒的是她。”足疗女温柔的看着潘三儿。

“什么？”

“我没有下毒杀她，但她用最后的一句话在你心中下了毒，猜疑之毒。”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懂么？她不忿。我是一个足疗女，无论身体还是灵魂早就不干净了，她是个教养很好的女人，输给我，她不甘心。那句话，是她的最后一击。现在看来，她下的毒奏效了。”足疗女很平静地说着，血液在她的身下染红了一片土地。

“为什么在刚才我觉得我这一生一直生活在别人的保护之下，是我害死了身边所有人。”

“没错。是你害死了他们。”

潘三儿震惊地看着她。

“但是，心甘情愿，我心甘情愿。我相信，他们也是这么想的。”足疗女的眼神开始涣散。

“那么，就最后保护我一次吧，让我死于武功。”

“你说什么？”

“请用武功杀死我。”潘三儿恭敬地看着足疗女。

“好吧。”足疗女点点头：“再靠近点，我只剩下最后的一丝力气。”

“不······”潘三儿打住了话头，微笑着说：“我是不是对你说了太多的不字了。真不好意思。”说着，潘三儿向前了一步，足疗女的双手从他的胸膛中间穿过，将二人紧紧的穿在了一起，足疗女睁着眼睛，满是柔情。潘三儿用嘴唇轻轻的将足疗女的眼皮抚了下来。

远处，两枚导弹带着呼啸声尖叫着飞了过来，潘三儿环视一周，嘴唇上扬，轻蔑地笑了：“浪费。”

后记：这是一篇风格怪异的文章，里面讽刺的是社会。写的比较晦涩，有些重要剧情的交代仅仅是用了几个词。所以，大家要是觉得故弄玄虚什么的在评论里告诉我。我以后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