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园林真正兴盛并成熟,
形成一套合理的法式是在明代中晚期,
明末的造园师计成编写了我国第一部园林专著《园冶》,
这本书文字不多,
很有意思。
计成本身就是文人,诗文名与时,
所以苏州园林的设计理念和当时文人的审美情趣是分不开的。
明时期的文人审美上偏向于“趣”,
可以说是最小资的一代文人。
如何在一个空间里表现多种多样的趣,
是他们最重视的问题,
我们描述苏州园林有一个词叫“移步易景”,
可见当时设计理念是拼命做加法的,特别是到了清代庄园主那里,更是追求繁复和情调。
日本的枯山水则是另一种景致,
最纯粹的枯山水多是聚集于正中心的曼荼罗式构图,
怎么移步都是一景,
是做减法的设计原理,
观者在这样单一的场景中静观和沉思。
中国人的灵活,
在园林的设计上你可以感受到中国人比泥鳅还滑的头脑,
逛苏州艺圃,
那么小的园子里都能把你转迷了,
所以美院建筑设计的学生一定要去苏州园林取经,
从智慧和信息量上,
中国园林艺术必然是远甚于日本的。
但是中国园林失在哪里呢?
也是因为中国人太灵活,
小聪明一多,把大的气质给破坏了,
这里不仅是园艺,绘画、雕塑、诗文甚至思想都是这个毛病:
细看细琢磨什么都好都精致都有意思,但格调怎么着都差了一个档次。
日本人同中国人比就呆板的多,
因为呆板所以认真。
在园林方面,
枯山水早期是在寺庙庭院中而非私人的庄园里,
这也决定了功用上的根本差异。
在园林理念上,
以耙制的白砂为海,假山为山,
小景却有大的体量,
正合宗炳《画山水序》中“竖划三寸,当千仞之高;
横墨数尺,体百里之迥”的美学思想。
一个玩情趣一个玩思想,
本身格调上就有不小的差距。
日本向中国学习,
但是中国的文化从唐宋的高峰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
现在回过头来看看,
现存的建筑没有能同日本相比的,
佛教绘画的技术和法度也是日本保存的最好,
这值得反思。
文明像火种一样,
当我不了解取火技术却得到了火种的时候,
一定是保存着极高的敬畏心小心翼翼的守护,
生怕火种灭了,
这就是日本。
当我有了这项取火技术,
渐渐就不会起恭敬心,
随意的改动变化,
以为我怎么都不会丢失这个技术,
可是等我真的要重新拾起来的时候才发现,
道理我都懂,
但是要我拿着火石蹲在哪里打二三个小时真是要了老命,
这是中国。
弘一法师出家前拜见徐蔚如居士,
居士说:
自古学佛人讲经的多,讲律的少,你可以深研律学,重振宗风。
弘一法师后来修的就是律宗,
他修行生活之清苦,
是无人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