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童话）
五、神童出走
文/张守权
第一有意思吗？
王舵舵总是苦恼的思考着这么一个痛苦的问题。四年来，对于年幼的他而言，第一真正给他带来快乐只有两次，一次是一年级第一学期期末，那次是他凭着真正的努力取得的，是名至实归。那次第一给他和全家带来许多喜悦及幻想，爸爸妈妈更感觉自己的孩子就是智力超凡，将来铁定会考中北大、清华乃至香港科技大学的。第二次快乐便是本学期第一次月考，那是他时隔三年以后重新回到第一的宝座，尤其是当他看到成绩公布后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班长及骄傲的学习委员等人或是惊讶万分或是垂头丧气的表情时，心里十分满足，一种彻底洗雪前耻的喜悦感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萌生。然而，久而久之，第一总是轻而易举的得到又使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孤独感，第一，又是第一，第一真的太没意思了！他感觉每天上课、答题、回家辅导别人等事很是无聊。自己的童年难道就这样干巴巴的度过吗？
从前，他虽然总是与第一无缘，但是他感觉为了得到这个第一所进行的努力很有意义，每天的学习生活很充实，紧张中也有无尽的乐趣。今天的他还是他自己吗？最起码早已不是从前的自己了。在家中，小小年纪的他本该是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年纪，但是却被许多大孩子尊称为“老师”，爸爸妈妈总是要求他既然是老师就该严肃些、拘谨些，不能站无站相坐无坐相，把从前的好说好动的毛病统统改掉。
而他也感觉近些天来，爸爸妈妈也大有变化。爸爸不再吸价格便宜的低档烟了，而是叼起了二十多元一盒的高档香烟，以前爸爸吸烟时总爱到一个不大引人注意的角落，而现在他更爱在众人面前慢吞吞的将烟盒掏出取出烟点燃。爸爸平时总喝三两块钱一斤的劣质酒，这些日子喝的酒比以前提了很大一个档次。只有在节假日才惦记打麻将的爸爸又成了麻将馆的常客，有时候甚至还和人家玩“踢坑”。半年来，本来体型健壮的爸爸由于很少劳动且经常喝酒啤酒肚渐渐起来了。舵舵还经常听到爸爸接到一些借钱以及催爸爸还债的电话，给爸爸打电话人的理由基本都是你家办辅导班有钱了。而妈妈近来则频频邀好友逛街，再不就是热衷于网上购物，平日里在外辛苦一天回到家里还是忙里忙外的妈妈如今在家经常不做饭，一家三口常常到外面的饭店或小吃部、烧烤店、麻辣烫解决一日三餐。妈妈不再问询舵舵的学习和心理，每天只要开口说话，主要内容基本都是计划添什么首饰、服装、化妆品等从前她很少提及的东西。亲朋对爸爸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变化，舵舵注意到，在爸爸的很多微信群里，只要爸爸发信息，马上就会有许多接话的。左邻右舍对舵舵全家都较从前客气了许多。而从前，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有的。
啊！这钱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舵舵的忧虑仅仅是个开头，原本期待在假期放松一把，到姥姥家住些天，再到爷爷家住些天的计划破产了。爸爸在假期继续招生，这更让他苦不堪言，每天上午辅导完别人的功课后，下午开始写自己的暑假作业。只有晚上，爸爸妈妈才让他解放，但是怎么放松？家里没有电脑，手机没有多余的，爸爸妈妈总是把着自己的手机不放，根本没工夫玩一下他们的手机。想去网吧妈妈还不让，他讨厌死了这种枯燥的生活。他需要和小伙伴去野游，需要和同学们快乐的做游戏，需要逗逗小猫小狗，需要去村边放风筝......每天他只有盼望早日开学。
开学后，舵舵期待的放松时候依然未能如期到来。爸爸真的像设想的那样租房扩大招生了，爸爸以年租金2000元租到了镇里一户去城里陪读的人家，五间大房子，十分宽敞。镇里中小学的很多学生都慕名而来，人数比上学期激增了近两倍。舵舵的辅导任务陡然加重，好在爸爸多少也是中专毕业，也能帮助辅导。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无比的累。他意识到，从前的课余生活，美丽的周六周日真的和自己拜拜了！他已变成了一个会喘气的挣钱机器！
9月30日，也就在十一长假之前的一天上午八点半，正在麻将馆酣战的舵舵爸爸突然接到班主任张老师的电话，问舵舵为什么没来上学。
“去了呀，他今天六点半就背书包走了。”舵舵爸爸一边打牌一边答道。
“他现在一直没来，全班同学都说没看见他。”张老师说道。
“啊——”舵舵爸爸一时傻眼了，他连忙推开麻将，飞跑回家。
舵舵的学习桌上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爸爸妈妈：
我太累了！每天放学后辅导，周六周日也看学生写作业，十一小长假也不让我放松，过生日也不像从前那样有意思......我简直崩溃了。从前我们还常常在大礼拜去爷爷家、姥姥家，现在呢，为了挣钱都没工夫去了。我连玩的时间也没有了，我太累了，我走了，十一长假了，该让我放松放松了，你们也不要找我，什么时候家里不办班了我再回来。
舵舵
9月30日
舵舵的爸爸和妈妈十分着急，猜想着舵舵可能去的地方，给舵舵爷爷家和姥姥家打电话，回答都是没去。所有舵舵可能去的亲属家都没有。
舵舵妈妈说：“他不是想放松吗？能不能去网吧或者游戏厅了？”舵舵爸很快便找遍了镇里所有网吧和游戏厅，哪里都没有这个压力极大孩子的身影。
舵舵妈妈开始痛哭了起来，舵舵爸爸走投无路，只好报案，并和上次舵舵失踪时一样在朋友圈及各群发寻人启事。他最后在车站打听到了结果：有个熟人一早看见背着书包的舵舵登上了七点钟开往省城了大客车。舵舵爸爸一算时间，现在大客车还在路上，他略略松了一口气，于是又给在省城工地打工的大哥打电话让他马上到客运站去堵舵舵。谁知大哥那头答道：“七点车还有十几分钟就到站了，我这里就是打车到车站最快也得40分钟，不能赶趟。要不咱们找一下那趟车车长或司机的电话让他们把舵舵劝住吧。”
大约五六分钟后，舵舵爸爸终于从亲友那里得到了这趟车车长的电话，他十分紧张的拨通了这宝贵的11个数字，那边的回答是，车已提前到站，乘客早已走光了，车上只留下一个小学生书包......
舵舵的爷爷奶奶来了，她连哭带骂的对爸爸说：“你整天就知道挣钱，看把孩子都折腾成啥样了？连我们家都不来了，他要找不回来看我不跟你拼命......”
舵舵的姥爷、姥姥、大姨也闻讯而来，姥姥也哭着埋怨舵舵爸爸和妈妈，埋怨舵舵一家挣了钱就把亲戚都忘了......
大姨也在担心：“可别像上次似的被人拐跑了啊......”
舵舵爸爸真是百爪挠心，说道：“你们别急，我现在就去省城找孩子去。”
这一天，舵舵爸爸和大哥等亲友分头在省城傻乎乎的找了一整天，他们找了许多游戏厅、游乐场，最后都是一无所获。当天晚上，正当坐在大哥工地脏乱不堪的工棚里的舵舵爸爸烦躁的发呆时，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了。舵舵爸一看是陌生号，在人陷入困境的时候，陌生号往往会带来意外的惊喜。有可能这个电话会给自己带来一定线索，舵舵爸想。
“您好！是王舵舵的爸爸吗？”这是一位老人的声音。
“您好！您是......”
“我是哪位这并不重要，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让王舵舵明天就平平安安的回到家里。”那边十分严肃的说道。
“啊！您要多少？”舵舵爸惶恐且兴奋的问道。
“我一分钱也不要，我只要求你把辅导班停办，让王舵舵像其他小孩子那样有个正常的学习环境和生活环境就可以了。”
“啊！这完全可以！”
“还有，我不是绑票的，我下午才看到你发的寻人启事。王舵舵戴了我的眼镜，眼镜上有定位系统，所以我很容易就找到他了。上次眼镜丢失也是我找到还给他的。记住，千万不要把我当成绑票的，不要报案，只要答应我，明天就把孩子送到你身边。”（未完待续，敬请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