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往事

那天看宰相刘罗锅,一集一集地看,看着看着就是一天,看到最后,老乾隆指着金銮殿上的宫灯说歪了,刘墉说那是正的呀,就辞了官儿,回老家抱孩子去了,结果呢,愣是叫和珅给拨拉歪了,然后说是拨正了,你说荒唐不荒唐。就好像上次我跟领导吃饭,领导说托付给你的事儿你做错了,我说都是按您的意思办的,没错啊。领导说你错了。我说我没错啊。第二天我就捐铺盖卷儿滚蛋了,回头一想,还是我错了。

哎,我说,你听见了吗,你在听我说吗,我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后来有个老板找我,说有一差事,在南京,收入比现在高,消费比现在低,挺好一事儿,问我去不去。我想了想,没答应。我说,离不开这儿。那老板说,你不是没结婚没买房子吗。我说,我给很多人看过手相算过姻缘,可准了,我给自己看了看,卦上说,藕断丝连呢,我得留在这儿等。等的来是命,等不来也是命,认了。

有时候心里特骄傲,就想说你知道我放弃了什么吗,此情比金坚,日月可鉴,又一想这点儿事儿又什么好念叨的,还不是应该。咱不能像小黑那样啊,当然,背地里说人不对,谁都有自己个儿的难处,可有难处,想办法克服不就得了,有些路,一旦迈开步子,可就回不了头了。小黑还说呢,你图啥呀。我还就跟他说了,我说就图当初说的那句喜欢不是谎话。

有时候自己个儿也挺惆怅的,圣贤书读多了,总是用情特别真,情真得看起来好像做人特别假。

有时候跟二狗子在外头吃饭,八点多他老婆就打电话查岗了,我们俩人都不喝酒,可听那语气我们俩像是吸毒的。你说他们这是感情好吗,说好吧,还天天吵架,说不好吧,人家天天都能吵架。

小时候家里爹妈也吵架,一吵我就心烦,暴躁,也跟着吵,现在再想想吧,有时候有架吵反倒心里踏实,冷不丁不吵架吧,总觉得空荡荡的,没落儿。家里吵不够,打电话吵,吵累了还不是灰溜溜地回去,该干嘛干嘛。每次看二狗子屁颠儿屁颠儿地往回跑,就觉得失落,一个电话就把人牵回去了,有这么个电话,那就是个归宿啊,哪像我这种,保不齐死外头都没人知道。

所以不大敢出门,怕到了人多的去处,觉得孤独。熙熙攘攘的,南来北往的,眼晕,天旋地转的,老愣神,等醒过来吧,四下里一踅摸,这是哪儿啊,我在哪儿啊,你又在哪儿啊,又把你给弄丢了,特别自责,特别伤心。

那天我看到了一句诗,叫做“直道相思了无益”,记得小时候背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后边那句是什么了。掏出手机来,想上网查一下,不小心点开了通讯录,里面罗列的都是一个个的人名字,记得小时候,那会儿大家都没手机,家家户户里电话才刚刚普及,几个要好的朋友家里的电话号码,八位数,张口就来,那是交情,后来搬过几次家,自己家的电话号码也换了几次,到现在,却也都忘了。看了新闻才知道,原来又到高考的时候了,冷不丁看一眼试卷,会的东西凤毛麟角,想当年那些公式定理可都滚瓜烂熟的,脑子不行了,记性越来越差。昨天网上买个东西,今天快递送上门来,还愣以为是人家送错了,自己捡了个便宜。

这日子过的,啥都记不住了,倒也不是绝对,就说你吧,都一百三十五天了,却还是忘不了。

昨儿晚上还梦见你了,看见了你的背影远远离去,看见了罪不可赦的自己,突然之间黑云压城,像是天罚降临,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征讨我的百万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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