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耿,左耳右火。我姓郝,左赤右耳。
我们注定要在一起,我一直这么认为。
01
认识耿耿是在大一。
九月的成都,炎热褪去一半,剩下的一半捉迷藏般遮遮掩掩,倏忽而来,倏忽而去。我趴在桌子底下,满身燥热的安装自己的台式机,额头上的汗啪嗒啪嗒落下。
想到下午还有老乡会的聚餐,我打开QQ,打算到群里随便找个理由推脱掉。遇上这么热的天,除了透心凉的扎啤,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我有下楼的冲动。
群里你一言我一句的热闹,大伙儿兴致勃勃的寻觅着自己的同县老乡。二百多条聊天记录一条条翻完,并没发现同样来自Z县的人。我试着在群里询问了一句,很快,被其他人的聊天一层层覆盖。
虽然有所准备,却依然免不了失望。我打开一瓶啤酒,一饮而尽。
音响发出了验证好友的提示音,那是我从老家带来的音响。高中时兄弟八人一起凑钱买的地摊货。毕业后,只有我一人选择出省读书,大哥把音响塞进了我的背包,说一个人在外面,不开心了就听歌,别动不动就抡拳头。
我点开验证信息,上面写着“我是Z县的。”
居然还是妹子。
想了又想,我还是去聚餐吧,好歹有同乡的妹子需要我保护,对,就是这样。
02
耿耿身上有明显的乡土气息。我赶到餐馆门口时,她正在一堆叽叽喳喳的女生中间四处张望。
我几乎一眼就能认出她。
与身边“丝袜与吊带齐飞”的一众少女不同,她穿着长长的碎花裙,扎着矮矮的辫子,白皙的脸蛋有些婴儿肥,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
聚餐时间,我们不约而同的坐在了同一桌。
人就是这样,即使她只比其他人早认识我几分钟,我却觉得,我们已经认识许久。
她并不习惯饭局上的沟通,被别人问的不知所以时,还会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我。细心的老乡甚至开玩笑的问我,我俩到底是老乡好,还是老相好。
时间一晃就到了大二。一年的时间里,我和她又找到了另外两位来自Z县的石头和阿豪,成立回家小分队,由耿耿担任队长。
石头是个猪脑子,男生宿舍专有的内涵段子照搬到耿耿耳边,耿耿二话不说,折下一截树枝追着石头满校园跑。
石头不依不饶,打定主意要撕下耿耿纯洁少女的面具。眼看耿耿真的要发火,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顺势揽在怀里。
她愣住了。
之后很自然的挣脱,随口说几句告别的话,回了宿舍。从那时起,我和耿耿的关系开始变得越来越微妙。
我们无所不谈,却始终保持距离。
我们对别人的爱情八卦聊的飞起,对自己的感情经历只字不提。我们在QQ上聊的不分白天黑夜,在校园里遇上,也只是淡淡一笑。
我们在人多的操场开怀大笑,在只有两人的奶茶店相顾无言。我们保持这种微妙的关系一直到毕业后一年。
03
毕业后,我回老家,耿耿去郑州。
我们依然保持每天联系。耿耿会把一切有趣的东西统统分享给我,也会偶尔抱怨身在异乡的苦闷。
那天,耿耿破天荒的问我有没有找到女朋友。我说没。
她又问为什么不找。沉默片刻,我颤颤抖抖的在输入框里写下:“你姓耿,左耳右火;我姓郝,左赤右耳。我们注定要在一起,我一直这么认为”。
她选择了沉默。
我守在手机旁边静静的等,期待她的应允,又害怕她的拒绝。我努力让自己保持乐观,心里却像过电影般,一遍遍闪过被她拒绝的画面。
我没有继续打扰,我知道,她需要时间。
临近凌晨时,她发来短信,告诉我明天她要回来,报考老家的公务员。我说好。
六月的老家有些燥热,我坐到院子里仰望星空。厚厚的雾霾把小时候的满天星辰藏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上午九点,我被手机疯狂的振动吵醒。她发来短信,抱怨我没去接她。半睡半醒间,我似乎朦胧的意识到:她已经接受我了。
想到陪伴多年的心灵伴侣终于接受了我的感情,我欣喜若狂。
遗憾的是,耿耿只呆了一天就回了郑州。我没来得及见她一面,也没来的及牵她的手,更没来得及捏一捏她肉嘟嘟的脸。
从一开始,我们的爱情就远隔千山万水。
耿耿后来很少回来,偶尔回来,也是奔波于考场和车站。
我们依旧在微信里互相分享生活里的点滴,也依旧因为各自的工作难见一面。
04
通过面试那天,耿耿欢喜的打来电话。
就在我开心的以为,苦逼的异地恋终于结束时,她发来短信,提了分手。
她说我们之间的距离,永远停留在恋人未满,退一步容易,进一步难。我无言以对,只好放她离开。
也许她说的对。人心浮躁的年代,坚贞的爱情尚且抵不过距离,何况我们本就残缺不全的爱?
分手后的我,在朋友圈沉寂了将近半年。我全身心投入自己的工作。原本12小时的营业时间被我强行增加到15小时,早七点在店里随便吃点早餐,晚十点下班去游戏平台上冒充小学生。偶尔在家歇半天,也是拉紧窗帘自顾自的看看老电影,老动漫。
我不主动和任何人联系,包括耿耿。
耿耿在我生日那天发来微信。看着许久未见的头像,我明白所谓的忙碌不过是自欺欺人,只要情未死尽,她轻轻的一声问候,就把我为了忘记所做的一切全盘否定。
她没有祝我生日快乐,只是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打算再也不理我了”?
“没”。
想了又想,我只回复了她一个字。
她发来一张大大的笑脸,我知道,她只是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
05
渐渐的,我们又恢复了曾经微妙的朋友关系。她会和我说自己相亲遇到的奇葩男,我会和她讲店里的琐事,家里的趣闻。
耿耿被派到秦皇岛学习,她说快三十的人了从未看过大海。我说我也是,她发来视频邀请,把镜头对准大海。
我说手机里看着没大海的感觉,她说那你过来吧,我陪你坐着看。
坐在傍晚的沙滩,我问她相亲的进展。她苦笑着摇摇头,说早就不相了,待价而沽的感觉不好受。
我问她是不是已经有了恋爱目标。她坏笑的朝我眨眨眼,说我管太多,还说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如死了一般。我说拉倒吧,我一直都是现任,哪来的前任。
耿耿愣了下,把头缓缓倚上我的肩膀,对着大海喃喃自语:
“你终于肯回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