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 看细水长流。 ——林夕《红豆》
高考落榜后,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平时我在家里是很受宠的,可这时候,没有人爱我了。
我的爸爸妈妈,一个对我横眉冷眼,一个对我唉声叹气,我知道我在家中的地位,便只能敛声静气地做人。唯一不嫌弃我的,是我的外婆。
那晚月色很好,人们都在院中纳凉。我家院子不大,有一棵石榴树,石榴树旁放一张小软床,那阵子人们总说有地震,我姥姥胆子小,便在院中的小床睡下。
我搬着小凳子,挨着姥姥坐着。姥姥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平时我是最不乖巧的孩子,现在依赖她,她感觉自己被重视的喜悦。她为我轻轻摇起蒲扇,并主动让我躺在小床上。
我躺在小软床上,床上吊着白纱帐。隔着纱帐看月色,更加皎洁朦胧。多少有月光的夜晚,我喜欢在半夜起来,披着宽大的床单,效仿古人一般,站在二楼的阳台仰头欣赏月色。月色千里沐浴在一片宁静安详的气氛中。这纱帐也像是天然的屏障,将我与世界隔开,仿佛一种保护膜,让我远离世人的冷眼与伤害。
多么好,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这样不受干扰的宁静。
冥想中,我听见母亲的声音欢笑起来了,有客人的脚步声急冲冲而来。喧哗慌乱中,我知道是他来了,母亲迎接他的欢笑声让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是不是也该跟着欢笑。
拉开纱帐,我就看见了他。仿佛从天而降,他踏着月色而来。没有马蹄声响,没有落叶铿锵,没有心的向往,他梦一般披月光站在了我的面前。
《红楼梦》中黛玉喜欢宝玉,喜欢看他与一群人欢笑疯跑,其景可喜。他也是和同学欢笑过后过来的,骑着自行车,跑了十几里的路,几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还兴奋地喝了一点酒。恰好那个同学家离我家较近,他就偷空跑过来看我一眼。
我们俩站在院子里,月光梳洗着我们的目光。他提议:“进屋吧。”我领着他往里走。院子里石砖铺地,他穿着玄色的衣裳,挺拔的身躯,修长的腿,轻轻叩着月光的地板。堂屋有两扇碧纱门,月光透过碧纱反射出绿莹莹的光。
我们不好意思地坐在一条长凳上,外面花影一摇,屋里光和影乱成一团。他带着羞涩说了一句:“明月照花窗,格格孔明诸葛(格)亮,你能不能对出下联?”。我刚想说点什么,母亲推门而入,她有点不高兴地责问为什么不开灯,又有点不高兴地催促我们快点出去说话。
就是这样,母亲仍然是欢喜的,对我的储多不满意中多少有了点赞许。
怎么送他走的,我已经忘了,而且好像是我根本就没有送他,大概是我的母亲不放心两个年少的孩子一块儿走在月光里吧。但我记住了那夜的月光,记住了他从出现后的每一个细节。
那时候,正流行看郑少秋,郑在月光下信步,刷的一声打开折扇,上书:我当踏月色而来。他没有那么做,但他出现我面前,以身为扇诠释了爱的美好:我当踏月色而来。
有时侯,浪漫就是这么简单。一件事,让人记住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