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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的血腥味”

                【深圳】何良

          读海明威，已是很多年的事情，尤其酷爱《老人与海》，这些年来仅就收藏就有近六十个中外版本。那天，酷爱海明威的谷雪儿来了，我的《老人与海》收藏让她惊讶和感动。

          硬汉海明威，不但是他自己的经历与坚强、勇气有关，他的很多创作都以硬汉精神为主题。也许硬汉与血性密切相关，正如我们说史泰龙就会想起“血”的系列一样，血、血腥、暴力、战争和血性，都是他作品中屡见不鲜的主题。在我们的生活中，只要你留意，确实有太多与血相关的故事，但我们却很少有人像海明威那样“嗜血”。有人评论说，自杀是海明威塑造英雄形象的绝笔，所谓海明威“甜甜的血腥味”。
          近日再读《海明威短篇小说全集》，眼前偶尔会有海明威生活中和小说叙述中某些镜头感很强的细节或画面，甚至还会想到腥淡的鲜红的血。海明威现实主义的叙述方式给我们展现了太多具有现场感的情节。我发现第一部的开头四个短篇《弗朗西斯 麦康伯短促的幸福生活》、《世界之都》、《乞力马扎罗的雪》和《桥边的老人》等，都是血腥和战争的主题，尤其是误杀、他杀、误治而死。
        弗朗西斯·麦康伯是个可怜的丈夫，但他的女人更可怜。她好不容易随丈夫出去打猎，好奇地把弄着从没玩过的猎枪，当“眼看野牛的犄角马上就要扎进麦康伯的身子”时，这个可怜的女人，救丈夫的本能反应促使她在慌乱中向野牛开枪，却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丈夫颅骨底部，于是丈夫被误杀身亡……海明威的残酷无情还不在于此，而在于他下来那些耐人寻味的叙述：麦康伯的猎友威尔逊不断地对那个“正歇斯底里地哭着”的女人做一些伤口加盐的嘲讽，其中最毒的一句是：“你干妈不下毒呢？在英国她们是这么干的”…… 那个可怜的轻浮多情的女人，在麦康伯临死前只不断地重复着 “请别再说了”那句话，却连抱一抱丈夫都没有……
          《世界之都》更是让人悲戚痛惜。海明威在这里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帅气、憨实、可爱的农村男孩叫帕科，随姐姐来到城市打工，由于抱有英雄主义的幻想和对斗牛士的崇拜，以至于在玩耍中将自己的小命玩没了的故事。帕科对光顾卢阿卡的寄宿公寓餐厅的各类人等都有认真观察并心中有数，小伙子自己对英雄的斗牛士怀有崇拜和幻想。年轻人充满梦想、幻想是好事啊，可惜他没有好的向导，而是听从那个洗碗工损友恩里克的建议，在椅子上绑上两把割肉刀扮演公牛利角攻击，几个回合下来，帕科终于在摸爬滚闪中被快刀开膛…… 故事应验了西班牙那句谚语“充满着幻想”地死去。因为幻想，不！不是幻想，是因为患有狂想症而导致了这场悲惨的闹剧。当读完这个简单的故事，我再回过头来读小说的第一句话，更是让我悲痛无语：“名叫‘帕科’的男孩儿，马德里多得是……”临死前，帕科对上帝做了不完整的忏悔，忏悔自己触犯了什么，当然不是忏悔自己怀有英雄的幻想……
          《乞力马扎罗的雪》中“睡过很多女人”也杀过人的落魄作家哈里，在与有钱女人到非洲打猎时因为腿伤感染误治而亡。海明威给人们的隐喻可能是作恶多端的哈里不但是他所处的环境还是他所追求的生活都是腐朽无望的。哈里临死前也有幻想的描述，自己终于飞向了乞力马扎罗顶峰……
          海明威写血的故事，所表现的主题都是他所处的人间百态。运用的是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叙述人生的爱情故事、社会生活的趣闻。他通过最简约的文字，单向度的情节，叙说最简单的故事，尤其是人物对话，简洁对白，言简意赅，有人称为“电报式”的对话。小说故事蕴含着对生活意义的追寻、对生命价值的拷问、对宗教信仰的质疑、对生存意义甚至宿命问题的探讨。当然，最经典的作品之一也是最具硬汉精神的还算《老人与海》，其中对主要人物的刻画、对英雄主义精神的歌颂，以及揭示“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的精神不灭的哲理，深深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