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升腾起,或未降落,悬浮在那飘飘渺渺的空中,惶惶恐不消逝。
灵魂回到了躯壳,那是一个遥远的梦。
她起来了,坐在床上,看着白色被单和空白洁净的房间,她的头转向了窗户的方向。
窗外有一轮浅月,淡成模糊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生了忧愁。
明明已经早晨了呀。
这里一家医院,而她在住院。
生了七个月的病,把病气嚼成水分吞了下去,似乎都感觉这味道淡的已经能接受了。
她摸了摸肚子,还是有点疼,大概是打了太多的点滴,胃里胀得很。慢慢的她掀开被子,光着脚站走到了窗户边,开窗,有冷风灌入鼻息。感觉好新鲜好新鲜的味道,于是多贪婪的吸了一口,结果她便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她迟钝而缓慢的身体,已经快负荷不起她整个生命的延续。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扶着墙站了起来,穿上拖鞋,慢慢的换掉病服,穿上自己的运动服,拿上收拾好的东西,走出了房间。
凌华看了看手表,七点了。
凌华坐上了去学校的车子,她忽然在想,如果嘉华看到她,会不会很惊讶。
凌华。嘉华站在那里,她的手里牵着凌华的男人荣生,她的确惊讶到了。
凌华站在那里,她纯粹站着,不讲话, 她想要一个解释。
嘉华握紧了试图挣扎开她手的男人,男人不放,于是一起走到了凌华面前,嘉华讲,凌华,你不该出院的。
凌华没有讲话,她一直盯着他们牵着的手。
嘉华知道的,下一刻男人松开了。
凌华盯着他们,拿着行李转身跑了几步,蹲下去了。
嘉华上去,她扶起了她,却发现她在捂着肚子在笑,我骗你们呢。
嘉华看着她,一巴掌扇了过去,凌华,你想死了吗?
荣生站在那里,他没有讲任何维护她的话,他只是静静的站在了嘉华那边,他也说了一句让凌华难过的话,凌华,你不该偷跑出来的。
凌华嘴角上扬,她的笑绝对没有以前好看了,如今她是一个将死的病人,她捂着半边灼热的脸说,那样就不知道你们在一起的事情了。
嘉华讲,荣生不可能等你的,你是知道的。
凌华讲,我知道了。我回去就是,
凌华转身走了,她想,她要回去了,重新插上针管,然后慢慢等死……
既然逃出来了,还是要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吧,凌华想,于是步子慢了,从公交车牌处走了开。
她慢慢走在街上,身边有人在笑,很多很多的笑声,声音尖锐刻薄。
她知道,他们在笑话自己,可是他们笑话我什么呢?
凌华抬头,看到一只风筝,被一根若隐若现的线吊着。
重复在这条熟悉而漫长的街上来回走了无数次,终于她知道自己累坏了,她蹲下去,捂着肚子喊,好疼。
她低着的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鞋子出现在眼前,她抬头看,她知道的,一定是嘉华。
她是一个如此力量卓绝的女子,一下子就抱起来这个脆弱的孩子,她说,荣生,叫救护车。
我始终是个让人担心的孩子。凌华闭上眼睛,她捂着肚子,在半空中颤动。她的生命如那条吊着线的风筝,永远都握在别人手里。
我想要自由……
嘉华,我把月亮砸了。凌华讲,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么美的场面了吧。
嘉华讲,不会的,天黑了,你就随着我的声音走吧,迟早天会亮的。
嘉华讲,别讲傻话,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凌华笑了,这一次,我只是来见你最后一面。
我不想死在那气味浓重的地方。
灵魂雪白雪白的,离开了躯体,这次真的走了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