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5日,上午10点50分,从武汉飞往海口的班机,在柳州机场经停,补充物资。
春节前,小艾向公司请了长假,邀我一起去海南散心。
小艾是我的弟妹,如若不是这层亲戚关系,我们恐怕很难成为朋友。结伴出行,作为姐姐,我理应谦让和照顾。平日里她远在北京,我们缺乏沟通。
她和部门主管分属两个不同的利益集团,互相看对方都不顺眼。她不懂如何权衡利弊以及尊重的基本含义,常常与主管产生正面冲突闹得不可开交。这一次,她更是变本加厉,为了战胜主管,特地前往安定医院,用大学戏剧社练就的一身武艺换得一张精神疾病的病假条。将假条直接递给人事主管,哭啼不止,终换得带薪长假。她说,有了这张假条我想休多久就休多久,公司还不能怎么遭我。
抵达海口后的那夜,坐在必胜客喝晚茶,她将医院里表演的那一幕展现在我的眼前。只见她的面部忽的绷紧,眉头紧锁,肌肉扭曲,接着是歇斯底里的咒骂和哭泣,豆大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故事讲完,抹掉泪水,面部恢复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那一瞬,我问自己,她是真的演技老练,还是真的病了?
在柳州经停的时候,我在小卖部买了一听红牛和一瓶矿泉水。她坐在冰凉的座椅上和同事煲电话粥。话语中,都是对公司的不满、对生活的不满,句句充满杀气,好似要与全世界为敌。
我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飞机。
工作人员正在为乘客运送餐食。
忽的,我看着停机坪上的那只大鸟,它承载着许许多多人航天的梦想。而此刻,它停在这里,加油、检修、补给食物,为的是稍后更好的飞行。
人也是一样啊。
我们就像是一部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机器,时间长了,零件也会耗损,需要及时修补、更换或者切除。灵魂也有疲累的时候,需要适度的发泄、松弛、转移和放空。
人这一生,最大的敌人不是竞争者,而是自己。
与其和全世界对立,不如放开自己。
我拿起相机拍照的时候,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乘客好像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似的,也都纷纷掏出手机和相机记录眼前的一刻。
回头看向身后,她依旧绷着脸和朋友说着生活中的不如意。
即使已远离故土,她依旧不愿放过自己。
也许,她痛恨的那个人,正坐在办公室里乐滋滋的喝着咖啡,想着她不在的日子分外轻松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