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中,它不过是小小的一粒米,可在天看来它大如骆驼。蒙古人在捡起不小心掉落的米粒时如是说。
对于我们习以为常的打雷,在蒙古人看来是天父亲在说话;蒙古人因为需要,不得已要砍伐一棵树,他们会先惴惴不安地在树下摆好祭品请求宽恕,然后再拨动每一个树杈,因为他们怕伤了有可能正好路过此地正睡在这棵树上面的神灵。蒙古人在野外挖坑架石烧饭后,他们会把土重新填好踩实,后来的人不会再用这些烧过的石头烧饭,因为他们说石头不能经历被烧两次的痛苦。蒙古人不允许在河里洗衣服,就是想喝水,也不能直接用手去捧水,而要用器皿舀起来在河边喝,说是怕弄脏了河水,喝水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不敬的行为了。在蒙古人眼中,河流是圣洁的,不可亵渎的,他们为每一条河流都起了一个吉祥美好的名字。当一个异乡人偶遇一块喜欢的石头,蒙古人要先捡起来,然后再郑重地送到对方手上,有一种仪式感,因为他们说石头不愿意离开故乡,它会难过的……
蒙古人会无比珍视祖传的家什,他们可能会指着一架古老的木摇车,无比自豪地告诉你这里面睡过我的曾祖,我的祖父,我的父亲……一种与生俱来,流淌在血液里的家族文化传承。蒙古人的手上长着眼睛,他们在啃骨头的时候绝不用眼睛去看,而是用手摸索,据说是一种饮食礼节……蒙古人热情好客,但是他们绝不会强行劝酒,他们对客人的取舍报以尊重……蒙古人都老有所养,哪怕没有子嗣也不用担心,宗族子孙绝不会袖手旁观。
也许,在时尚的现代人看来蒙古人是幼稚的,可是这种幼稚又是何其可爱,何其可敬。他们在用一种独特的理解,甚至包括诅咒的方式,表达一个民族对天地自然的敬畏。在他们眼中一块石头都有生命和情感,一棵树也会哭泣和流血,生命的平等在他们看来再自然不过。
那个炎热的中午,我仓促而贸然赶去听鲍尔吉·原野的讲座,讲座主题是“发现家乡,发现美”,朴实的话语娓娓道来,一个民族的文化便在生活的细枝末节间呈现出来,有如水墨浸润纸上,淡泊却别有韵味;有如清灵洁净的蒙古河流过心灵的河床,涤滤着现实的灵魂,心中便多了几许宁静与清亮。
人活着莫过于活在仁慈里。活在天地间,与天地自然同呼吸,通灵犀,像蒙古人一样心怀仁慈,心存敬畏,让生命永葆人性之美,我们的生命就不会孤单,不会彷徨,因为天地万物会为它注入情感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