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微风吹散了夜间浊气,也吹起了少女鹅黄色的裙角。此时天边将亮未亮,山间薄雾更添几分静谧。
此山名曰留雾山,举目望去,周身雾气缭绕,或浓或淡流动在空中。
树影婆娑间,翠色掩映。衣着鹅黄蜀绣襦裙的少女身在其中却无心赏景,手攥着裙边一路向上攀爬。草屑杂枝挂上了裙边,也顾不得管,汗珠顺着脸颊淌过,也只拿袖子胡乱抹一抹,丝毫不见平日里的闺秀风范。
后头的几个丫头婆子显然没有她这样的毅力,眼见离的越来越远,慌忙喊叫。
“小姐!等等奴婢啊”
“小姐,慢点走!小心别摔着!要不我们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啊!”
“唉,本就是偷跑出来,还能如何交代啊…”
少女恍若未闻,喊叫声终是淹没在她身后的一片葱茏之中。
两个小丫鬟实在走不动,眼见自家小姐的身影逐渐淹没在翠木碧藤中,索性不追了,慢慢的边聊天边走。
一个新来不久小丫鬟边走边揉着酸痛的腰感慨道:
“咱们小姐平时养在深闺大院里,看着娇娇小小,平日也不怎么走动。没想到爬起山来可是一点也不含糊啊。”
另一个稍大些的丫鬟却是翻了个白眼,扭过头来神秘兮兮地对她悄声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小姐啊,之前和徐公子好上了!谁知这事被老爷发现了,生气的很啊,什么情书诗稿啊,定情信物啊,扔的扔烧的烧。小姐那两天茶饭不思,甚至还爬过墙呢!”
小丫鬟一听八卦也是两眼放光,也顾不得腰酸,急忙问:“后来呢?后来呢?”
资历较深的丫鬟继续说道:“后来就被老爷拆散了呗,就像茶馆说书的,什么‘白衣书生与千金小姐私定终身,又被棒打鸳鸯不得善终啦’。不过那个徐公子倒是一表人才,对咱们小姐也是痴心不改。只是老爷看不上他的出身罢了,说来也怪可惜的。”
小丫鬟也沉默了几秒。忽的又想起什么似满脸疑惑:“那和小姐这么急匆匆的有何相干?”
稍大的丫鬟恨铁不成钢道:“如此愚笨!这还用问?当然是来寻徐公子啦!”
小丫鬟有点不可置信:“来这…这…寻徐公子?留雾山上只有座临溪寺,徐公子又不是和尚?”
大丫鬟扶额直接打断她:“错!他就是和尚!被迫和小姐相离后,就听说他出家来这临溪寺中。这其中弯绕咱们这些下人也不清楚……”
已是山顶了。此时寺门还未开。
她仰头看着寺前黑底牌匾用金漆挥出的临溪寺三个大字,愣了半晌,才觉心脏狂跳不止。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似乎有些想哭。层叠宽袖下的手指无意识的蜷曲,甚至微微发抖。
刚抬脚还未走一步,忽的又生出些怯意,又慢慢退回去。慎重的擦了擦汗,又稍整鬓发,才鼓足勇气敲门。
心跳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