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想到诗的时候,没来由的首先就想到了菠萝蜜树和树上的菠萝蜜。零九年暑假在海南第一次见到菠萝蜜树上的菠萝蜜,造化的神奇一入眼便把我逗乐了!这么大的果子,腋窝里可以结,趾头缝间也可以长出来,就像一个妈妈生了好多调皮的孩子都扒在妈妈身上,妈妈身上的任何部位都能生孩子都可以当奶吮吸。这种树一定是造物主突发奇想或做梦才构思出来的!巧夺天工又妙趣横生!
悟性差,四十多岁才算初步认识了诗(现代诗)的长相。这还不是自己独自认识的,当时身边的诗人邓方一边写诗一边把手写的初稿赏给我先睹,读着读着就把诗的模样慢慢辨出来了。将独特的情、趣、思、理通过富有灵感的意象巧妙地表达出来,就是诗。每读完一首真正的诗,自己这金刚石脑袋就会有一种被敲开了一丝缝隙的感觉,整个人在瞬间如同获得了一次入化般的蜕变。如果用心读了却找不到这感觉,这东西在我眼里就算不上真正的诗。自己读不懂的诗因为没有给我带来诗的享受,所以也不是自己眼里真正的诗。
为什么想到诗的时候会想到菠萝蜜树和菠萝蜜呢?或许是因为二者都有奇趣都有灵气都特别生动,对,有声有色有情有境。
说到树,又会想到另一种也充满妙趣的树。二零一三年暑假去甘肃宁夏,公路两边都是挺拔高大的白杨,远远看去,树上开满了朵朵白花,在阳光下摇曳生姿。这大西北的树太了不起了,炎夏里都盛开着鲜花,简直胜过了江南!问导游这开花的树叫什么名字,导游说是白杨树。白杨树也开花?导游介绍这不是花,是它的叶片。白杨树的叶片正面是绿的,反面是白的还有白色的绒毛,被风吹到太阳光下,就有了远处看花的效果。这杨树太好玩了,简直就是个魔术师!
南方沿海省市的一些高大乔木在炎夏里开花,而且多是艳丽的红花,也有开黄花的。看着这些开满艳丽花色的大树,你会觉得自己走在大街上碰到的尽是披红挂彩的大男人。那是一种令人捧腹的怪趣!南方的大树热情似火。
去年到北京,满大街的大树高大粗壮浓荫蔽日让人仰视,问路人树的名字,这人反问我哪来的,我说湖北。他说,“这都不认识?这是国槐!知道吗,北京的市树!你们那里的是洋槐,也叫刺槐,没这个好!”一棵树可以使他找到这么多的优越感,这和北京人的北京情结太浓了!对北京市树的好感不减,而这个充满狭隘优越感的北京人却让人觉得好笑。这事与树有关与诗无关。
当我想到诗的时候,会想到各种形态的植物种子。好多果树的种子都包在硬核里,果壳,各种各样的果壳,收集起来就是一个小小博物馆。各种瓜的种子形状都相似,都是人类熟悉的瓜籽形,只是大小厚薄粗糙光滑及味道各不相同。各种豆类的种子与蔬菜中的茄子、辣椒、西红柿的种子长相又大不一样,豆类的种子是圆圆的或略微弯曲的一颗颗,茄子辣椒西红柿的种子看上去却是有面无体的一片片。奇妙的莲子用坚硬的外壳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包裹着丰满又坚实的果实,种子则藏在果实正中心。对自己种子的珍贵程度和储藏匠心远非人类可比。而莲子的种子看上去就是一棵微缩后的莲。每颗种子都埋藏着大自然丰富奇特的智慧情趣,最有诗意的是大自然。
风来了,风也能让你沐浴在诗里。什么是风,空气的流动。与风有关的词有哪些?风云,你看,这两个字把今天的天气轮廓描述出来了;风流,像风一样流动循环有活力;风光,阳光与风伴你同行,当然就风光满面了;风月,光影朦胧摇曳,浪漫的景适合浪漫的情……风,是物也是境,有致也有韵,与风有关的词无不蕴含诗意令人回味。
大自然中的万事万物都是诗。
想到诗的时候,想到了希腊神话的三女神——天后赫拉、智慧女神雅典娜和爱与美的女神阿芙罗狄忒(维娜斯)。天后赫拉对应的其实就是宇宙自然,这三女神若和睦相处整个奥林匹斯圣山就会充满诗意且充满战无不胜的力量。相反,这三位神若伤了和气,哪怕只是为了一个苹果,整个世界则会陷入硝烟弥漫哀鸿遍野的境地。
想到诗的时候,会想到锄头铁锨扬叉这些被父母的双手磨得光溜的农具还挤在记忆优盘里,石磙舂碓石磨这些曾说着人话的石头却与人类渐行渐远了。
想到诗的时候,觉得前面的高架桥像一张弯弓,把一粒粒的车子飞快地弹射到远处的各个角落;感到头顶上的苍穹是一只巨眼,将万物与我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想到诗的时候,觉得每一首诗都是一处隐秘之地。所谓隐秘,不属于谁;所谓隐秘,谁也不知道有这个存在;所谓隐秘,与别处不一样,特别不一样;所谓隐秘,能给发现者带来前所未有的惊异,甚至能将发现者撞晕;所谓隐秘,发现者告诉别人的时候是正被宣告的隐秘在借用发现者这个媒介。这个被借用的媒介被认可后就被称为“诗人”了。发现者发现的隐秘越多,就越无愧于“诗人”这个称号。
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段情每一物都有自己独特的意义密码,可以说,我们被无数的诗包围着。可只有真正的诗人才能读懂这些密码,不仅因为诗人天赋异禀,还因为诗人有探寻解读这些密码的意识和兴趣。所以想到诗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把诗送到我们跟前来的人。早年接触到的课本上的那些诗大多只是裸露的情感或思想,虽然意象也与情感适应,但粘合的痕迹明显,缺乏灵感和灵气,只是形式上的诗。台湾儿童诗,同事刘影、邓方的诗,张执浩的诗,余秀华的诗……他们都说擅长破译诗的密码的人,都让我感受到了诗真是个长得特别好看又好吃的东西。
想到诗的时候,会想到瞌睡真是一群虫子,当这些虫子爬满双眼,双眼就再也无法招架,就会很快失去知觉,就会跟着这些虫子一起回到梦乡。瞌睡虫,走,跟你一起去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