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坦人一块儿打过工的朱五龙曾患病离开工地在家里疗养了两年,身体就恢复到原来的健康程度。养病期间工头老王打发坦人看望过几次。病痊愈之后老王又让坦人征求朱五龙的意见是否回到工地干活。
朱五龙权衡了一下利弊,认为自己的家处在深山大涧,承包的责任田又是陡坡辽屲。孩子年幼,老婆成天和庄间的闲人谝传。自己去工地上干“直杆子活”倒也乐意,但几十亩承包田荒芜了很不合算,就明确表态不去工地了。在家里务农、种树、养滩羊。
朱五龙起早贪黑,点点不漏水地埋头苦干,粮食除了自足还能粜点钱,加上每年出卖几只滩羊,在村子里就算手头宽裕的人家。
朱五龙住家的村子虽然僻背,但村民的思想倒也超前。家家把上小学上初中的孩子一古脑儿往乡政府所在地的中心小学和县城的初中转。稍微能挤出时间的村民就租房屋,起锅灶,陪伴伺候自己的学生在通往“状元”、“榜眼”、“探花”资格的荆棘路上冲刺。
朱五龙老婆对儿子朱巴杰从上小学开始直到高中毕业一直鞍前马后地陪伴伺候。务农干家务由朱五龙一手包揽了。
朱巴杰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光花费了家里的许多钱。他认为务农不是人干的活,打工嘛没有个理想的地方和工种。
朱五龙更是心急如焚――让宝贝干个啥活呢!
朱五龙成天忙
于干活,一进家门总不由自主地茫然四顾。无意间瞅见墙上挂着他入伍时和新兵老乡的合影照片,头脑中便灵光一闪:何不让孩子应征入伍,既解决孩子当下的就业问题,再者或许孩子在部队里有个什么出成。便把想法告诉老婆和儿子。一家人立刻达成共识。
第二天他们分头行动。老婆去乡政府向在计生站当专干的表弟了解征兵的具体情况,主要是托表弟向书记、乡长、武装部长推荐朱巴杰应征。
朱五龙杀了一只最肥的滩羊让朱巴杰坐班车进县城,把羊肉送给四外爷的女婿晃晃。晃晃在县城当干部认识的人多,社交局面大,办事会有效率的。
朱巴杰在县城上高中时光记下了三四十个女学生的名字,对亲戚晃晃却不甚了解,要不是妈妈叮嘱先找见坦人,让坦人领他去见晃晃,实在是背上羊肉也塞不到狗嘴里。
朱五龙老婆在县城伺候儿子上学期间常到老年人活动中心跳舞,对十多年前认识的坦人更加熟悉了。因为坦人就在老年人活动中心大门旁的《桃花山》杂志编辑部当编辑。
上午十一点朱巴杰从班车上下来乘面的到《桃花山》杂志编辑部找到坦人,说他妈妈让他顺便看看坦家爸。
坦人弄明白了是朱五龙的儿子,又见沉甸甸的一大塑料袋东西,便赶紧让朱巴杰到家里休息吃饭。未待朱巴杰表态便在编辑部门口喊停出租车。
坦人领着朱巴杰一进自己的家门,一边泡茶一边说:“我和你爸关系很好,那年有病我看望了几回。哈、哈、哈!你来转一趟就行了,还费心着拿啥礼当,这重耿耿的是啥?”
朱巴杰迟疑了一下说:“是个羊背子。”
“啊呀呀!看看看看。你爸是个厚道人,还没有忘记我,……”坦人很感激地表白感想。随即转向老婆说:“我的连手打发娃娃来看望我提前咱们不知道。你怕没买来啥好菜。娃娃送来的羊肉你赶紧削上些大腿上的瘦肉炒了……”
后来的一两个钟头的时间里,朱巴杰没品出坦人泡的茶味道是苦是甜,没尝出坦人老婆炒的肉菜是辣是咸,更没听清坦人对他爸爸妈妈的恭维和感谢。只耐心坚持到坦人老婆收拾了餐桌上的碗筷,他便像逃命似的出了坦人家的楼门,飞速向楼下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