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个好学生吗？”小孙扁着嘴问出这句话时，时钟已经指向了午夜十二点。
这已经是小孙同学连续两天晚上十二点睡觉。原因是同一个：作业。
小孙的母校山师附小是出了名的作业少。低年级时没作业，高年级作业也不多，再加上从来不上辅导班，所以小孙很少为作业烦恼，老孙老韩也很少为她的作业操心。可眼下进了中学，功课一下子多了好几门，就有点犯愁。拿今晚来说，老孙进家门的时候快9点了，小孙正在房间里做作业。老孙明天一早飞深圳，正翻箱倒柜收拾东西，听得小孙在那边召唤：“爸爸，这个题怎么做？”题目搞定，已经快十点了。一问，居然还有生物和语文两科没做。老孙心里犯嘀咕，孩啊，你五点钟就到家了，到十点钟还有两科没做，咱这效率也忒低了点吧？
老孙晚上没在家，找老韩了解情况。老韩说忙着做饭洗衣，拾掇洗衣机，没怎么管孩子，估计是又拖拉了。老韩忙了一天，晚上不留神吃坏了肚子，本来已经上床休息，一说这个，又起来了。“孩啊，把作业拿来，妈妈看看今天晚上到底做了些什么，弄到这么晚”。小孙苦着脸，把刚收拾好的书包拎过来，一样一样地把作业递给老韩。语文、数学、英语、生物，四门功课，五张小卷子，其中有些还是白天在学校就完成了的，量真心不大。
看来，问题的确出在效率上。
老韩先说，上来给了两条建议：从明天起，严格按照学校时间表作息，到九点就得写完作业。
小孙的头垂得更低了。
老孙发现气氛有点紧张，赶紧接过话茬：“好啊，要是累了，咱们今晚就不谈了？”
小孙摇头。
“我看你现在弓着身子，说话也没精打采，是不是不舒服了？”
还是摇头
“那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
”我觉得你们是在批评我。”
问题是在这里，孩子觉得父母有情绪了，自己的情绪状态也不佳。这样的谈话氛围太压抑，没法体现建设性。那就先从调节情绪入手。
“是吗？可能妈妈的口气严厉了点，可是我们都没有想批评你，咱们开学才几天，正是在慢慢适应，现出现问题是好事。我和妈妈是想给你帮忙出主意，你需要爸爸妈妈的帮助吗？”
“嗯，需要”。小孙点头。老韩也做到身边，搂住了小肩膀。
好了，气氛渐渐缓和，双方有了共同的愿景，可以进入主题了。
“你觉得为什么作业花了那么长时间？”
“效率太低了。”
“效率低是个结果，我们要搞清楚的，是哪些因素把咱们的效率拉低了。比如，开始作业的时间太晚？走神了？题目太难？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你觉得呢？”
“嗯，都有。旁边有本《草房子》，我做作业时看了半天。做作业也晚，吃完饭才开始，都七点多了，还有，数学作业确实有点难，有两道题不会，我有点着急，就做不下去，结果想起来语文和生物也还没做，更着急了。其实，主要是数学作业拖得时间太长了，语文和英语都是一会儿就做完了。”
“哦，发现了问题就好办。我们一起想办法。”
是啊，开动脑筋，办法总比困难多，拿纸拿笔，一会儿就写下四条：
第一、放学回家先做作业，完成除数学之外的其它作业后再吃晚饭。
第二、做作业前坚壁清野，把一切与作业无关的东西从视线中清理出去。
第三、遇到不会的题先跳过去，把会得做完再回过头来考虑。
小孙自己说，道理她都懂，真要到了考试，自己也会紧张起来，把难易题目协调好，归根到底，还是没有让自己紧张起来，那就有了第四条，算是指导原则吧：把作业当考试，把考试当作业。
把作业当考试，把考试当作业。小孙听了，觉得好玩，笑了。
看看表，不得了，又十二点了。小孙俯下身子，亲了亲已经睡下的老韩，拿起换洗的衣服走向卫生间，忽然回头问老孙。
“爸爸，我还是个好学生吗？”
老孙心里一动，孩子是在要肯定吗？不是。孩子这时候最需要的，是安全感。
“不管你是不是个好学生，都是爸爸妈妈的好宝贝。”说完，走过去在额头上啄了一口。
小孙又笑了。
夜深人静，老孙一边码字一边想，拖拉不是个小问题。往小处说，影响工作学习的效率，往大处说，拖拉的人很难获得幸福感，因为他们不是活在过去就是幻想未来，而人，只有在全身心的投入当下的每一分一秒时，才会感到充实与快乐。
这两句话，明天早上，还要跟小孙交代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