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个阴郁的早晨,天空布满了黑墨般的乌云,那种颜色即使上了年纪的人也未曾见过。那云的形状又是那样的诡异,好像一个孩童邪恶的笑容。
快到中午时分,没有丝毫缓解之意,气候反而变得更加阴冷。虽说已到深秋,天气却冷的异常,那种隆冬的寒冷让人提前感受到了冬天。
兰溪县人民医院妇产科47床的卫氏一家已经焦急的等待了三天,他们周一已经住了进去。这天下午,卫正忠的妻子产前阵痛越来越强烈,却依旧没有生产的意思。晚上吃罢饭,亲戚们都已回家,只剩卫氏夫妇俩在医院。一夜无话,只有妻子断断续续不住的呻吟。
等到凌晨两点时分,突然的一声惊叫吓醒了卫正忠,紧接着一声婴儿啼哭。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他有些慌乱,他一边忙着喊医生,一边胡乱的给妻子添些倒忙。
“这个孩子不好养活,后面多该防备些。”一声老者的话语让卫正忠心一惊,这个时候谁不睡觉在这恶作剧。
第二天,亲戚朋友前来探望。瞎忙了一夜的卫正忠没来得及仔细端详自己的孩子,这一细看自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这孩子体态瘦小,皮肤褶皱且奇黑,这脸型竟是那么熟悉。突然,卫正忠好似被一个惊雷劈中,全身木然表情呆滞双眼瞳孔放大近乎死亡之状。
半晌才回缓过来,拉紧父亲衣袖低声说:“爸,您看这孩子长得像前几天那片黑云?”
卫老爷子这一细看也大吃一惊。
见父亲表情有些惊骇,慌乱的卫正忠又对父亲一阵耳语“爸,昨天晚上有位老者告诉我说这孩子不好养,需防备些。”
“你先不要慌乱,我回去问问你姜二叔。”
2.
姜晨,排行老二,同辈人称姜老二,晚辈称二叔或二爷。是杨家村响当当的人物,早年也上过几年学,快到高中毕业时,有天忽然无缘无故消失了。过了几天后,又突然出现在村里,只是不再上学,满口都是佛家话语,除了几句《大悲咒》人们稍懂些。
“他二叔在吗?”卫老汉喊到。
“卫大哥,在呢。”
卫老汉进去,又对姜晨讲了医院发生的事情,姜晨一阵沉思。
“你先回去。”
卫老汉走后,姜晨又是一阵思索。想想前几天的怪云,又听这些怪事,姜晨不由得骇然。这孩子出生的时辰不对,正是阴气最重的时间,本来床位号也没什么,只是这孩子的降生让一切都变了,如果处理不好则是家毁人亡。
卫正忠回家后,姜晨去探望。一是邻里之间礼尚往来,二是会会这个婴孩。
姜晨看到孩子后心中也是一惊,原来这个孩子是鬼婴。姜晨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卫老汉,却又欲言又止,他的心中有些纠结。
“你们最好还是将这孩子送别人收养,否则后患无穷。”姜晨对卫正忠说到。
“不行,我不能送掉我的孩子,即使他再丑陋皮肤再黑也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卫正忠的妻子又哭又闹,一家人没法只好留下孩子。
“以后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别怪我没提醒。”
此后几年,这婴孩也如同别的孩子没啥两样,只是皮肤越来越黑,褶皱也越来越多,好像七八十老头的皮肤。
转眼间,这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一天放学回家,卫正忠一人在家,只见这孩子上前去一把抓住一只鸡,使劲扭断鸡脖子,畅然喝起鸡血来,满嘴的鸡毛让人瘆得慌。卫正忠无意瞥见这一幕整个头皮发麻。
晚上妻子在娘家没回来,只有孩子和他一同入睡。刚过午夜,不知哪家的鸡突然鸣了一声,卫正忠一下醒了。只见这孩子站在床头,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双眼如同盲人一般只有白色眼球,眼珠也变成灰色,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卫正忠。
“爸爸,我再给你表演喝鸡血,怎样?”说完,这孩子突然从底下拿出一只鸡,又是拧断脖子又是畅快的喝起鸡血,满嘴的鸡毛嘴角边的鸡血不断流出。
卫正忠发疯似的跑出去,急忙叫醒卫老爷子,俩人匆匆过来查看,哪来的鸡毛和鸡血,这孩子正安静的熟睡着。卫老爷子倒责备起卫正忠大惊小怪。卫老爷子走后,卫正忠刚准备睡觉,突然这孩子睁开双眼,诡笑着说:“爸爸,我没睡觉。”
卫正忠一个趔趄,掉在地上,跑向了卫老爷子的房间。俩人刚准备睡觉,卫正忠又向窗外望了一眼,这一望吓得他差点半死。那孩子站在外面正往进看呢。
“爸爸,你跑不掉的。”又是那诡异的声音伴着诡异的笑容。第二天早上,阳光很明媚,卫正忠早早的出去干活,只是不管走到哪后面都好像有人在跟着,那脚步声分明就是一个孩子的。
3.
晚上,卫正忠极不情愿走回家,妻子也回来了。孩子对他笑了笑,那天真可爱的笑容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紧张了,可是昨晚发生的那些又该怎么解释。
随后的一段时间,一切平静如水,卫正忠慢慢的忘记了那件事,这孩子也和正常人一样,每天按时上学,也再没发生过其它诡异的事件。
大概过了六年,这年的农历七月七,俗称的“鬼节”。他们这边没什么过多讲究,给逝者烧些纸也就算完事。这天卫老汉吃罢午饭,就去上坟。到了晚上也没回来,卫正忠忙了一天,心想着父亲可能遇上熟人或者去邻居家串门,于是早早入睡。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回来,全家人这才出去寻找,这天下午人们在一口枯井里找到了卫老汉,老人已经没气了。
时值盛夏时节,天气燥热难耐。卫正忠虽说难受,过了几天也和亲戚邻里将老人入土。在这期间,姜晨一直忙前忙后,为卫老汉丧事尽心尽力,卫正忠大为感动,认姜晨为干爹。本来姜晨就是个热心人,村里人也很敬重他,这样一来村里人都很高兴。姜晨一生无子,年轻时人给介绍一个对象,不知为什么俩人没走到一起。
又是几年平淡日,阴晴圆缺别无他。这孩子已经长到15岁,全身依旧褶皱肤色仍然黝黑,曾看过医生检查说是先天发育不良,后来家人再也没管。
七月初的一天,卫正忠吃完晚饭和村里人在聊天。忽然一个孩子跑了过来。
“卫伯伯,快去看你们家为卫小可,他在吸人血。”旁人听后皆是一惊,随后大家快步随孩童跑了过去。
原来孩子们在玩耍时,一个小孩不小心磕破了头,鲜血直流,卫小可急忙跑上去嘴巴不停的在那小孩的头上又吸又添,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好像牙齿在使劲摩擦。
“小可,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听到喊声后,小可转过头来,满嘴全是鲜血,中间的门牙也是又尖又细,舌头也变得长而窄。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鬼啊”。
卫正忠心想,这孩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明天一定去医院瞧瞧。子夜时分,夜深人静,卫正忠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开门,刚准备开灯只见一个小孩的身影走了进来,手里好像拿着什么。卫正忠刚要坐起,头上方便滴下粘粘的液体味道很腥。他顺手打开灯,眼前的一幕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卫小可正拿着一只鸡,在吸血。那只鸡被拧断了脖子,肠子也被掏出来挂在外面,血顺着鸡肠子往下掉,落在他的脸上,有的甚至掉在嘴里。他想动却动弹不得,口中也发不出声音,惊恐地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卫小可吸干鸡血后,脸上全是鸡毛嘴角残留着鸡血,他对卫正忠诡异的笑笑道:“爸爸,我还会来的。”
第二天早上,趁着卫小可上学去,卫正忠向妻子讲起了这些事,她一脸茫然。卫正忠又提起几年前妻子回娘家发生的那件事,她又是不知所措。随后便勃然大怒,好你个卫正忠,你想干什么,自打这孩子生下来你就看不顺眼,我看你是不想过了。
卫正忠前去向他干爹姜晨讲述了这些事,姜晨一阵窃喜随后马上一脸严肃,表情转换之快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正忠啊,干爹给你说,你先去外面打工,干爹后面去你家看看,处理好了你再回来。”
“好的,那麻烦您老人家了。”
“一家人不说俩家话,你平时、逢年过节都接我去你家住,我不知享了多少福。”
过了几天,卫正忠便出去打工。随后的时间里,他基本上都在外面,过年期间也只是往家里送点东西便又返回工作地方。他也想回去,只是见到儿子他心里就发怵。临过年时他便给老板说自己留下看门。
过年期间,家家都吃团圆饭走亲访友,工友们也都回家去了,只留他一人值班。初一晚上,卫正忠看完电视已经接近凌晨。他迷迷糊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怪梦。梦里梦到父亲卫老爷子在责备他,为什么不给他烧纸钱,还嘱咐他要小心卫小可和姜晨。卫正忠一下醒了,他不没明白为什么父亲要他小心姜晨,那可是全村敬仰的人更何况还是他的干爹,再说干爹这几年和他处的很好,村里哪个人不羡慕和夸奖。这老爷子,糊涂了吧。
卫正忠边想边乐的笑出声来,忽然门外的动静让他陡然警觉,进小偷了。他正准备开门,忽然眼睛一撇,那不是小可吗?他吓得一身冷汗,他怎么回来这里,看着他往这边走来,卫正忠又急又害怕。突然他看到了墙上的电源盒子,为了防止工人私自乱用电,老板将电表安装在门卫室,到了晚上统一熄灯,卫正忠急忙打开了旁边三楼一间房子的等,借着外面路灯,他看到卫小可向那亮灯的房间走去。他看卫小可上楼后,急忙锁好门向市中心奔去,卫正忠一夜未眠。
4.
第二天他便去了兰溪县城西的寺院,一位老师傅接待了他。
“施主,你是不是有心事?”
“老师傅,救救我。”
随后卫正忠将自己遇到的诡异事件一一道出来。
“施主,你那孩子是鬼婴。”
“什么?”卫正忠听后大吃一惊。
“鬼婴,与母亲一起死去尚未出生的婴儿,是最凶狠的鬼魂.因为胎死腹中,所以还处在吸取先天胎息的状态。肯定有人暗中操作,让你的妻子生下来。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你的妻子对你说的这些不相信甚至和你吵架生气,她也是宿主。不过她暂时没危险。.”
“你现在要离开原来的工作地方,最好能待在寺庙里,当然你也可以去外面打工,只是时间不宜过长,否则会引起鬼婴的注意,另外你最好不要回家。我讨到方法后你再回去,鬼婴能嗅到方圆十公里的气味,你要多加小心。”
就这样,卫正忠战战兢兢过了几个月。这天,他接到妻子的电话说他干爹姜晨找他有要事商量。卫正忠正想动身回家,突然想到老师傅的话,于是决定约姜晨在外面谈。
“干爹,这几天我比较忙,没空回去,您老要不来县城找我。”
姜晨找到卫正忠随便乱聊了一通,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时间很长没见干儿子很想念,再有就是自己年龄大了想把自己的地给卫正忠,自己只要能有口饭吃就行。说完后各自散去。
又过了几个月,这天姜晨突然打来电话“正忠,你媳妇死了。”姜晨哭着说道。
“什么?”姜晨大吃一惊,打完电话后,卫正忠赶紧收拾东西返回家中,早把老师傅叮嘱的的话忘到一边去了。
“正忠啊,我对不住你。前天你媳妇说快到清明了,想去给你爹烧点纸,我有事就让她一人去了。谁知道发生这种事了。”姜晨哭着说。
“干爹啊,你别这么说。这不关你的事,是她命不好,不能和我到白头。她是在哪发现的?”
“村外的枯井里,发现她时,全身全是血,面目也被什么东西抓挠的看不清了。”
将妻子安葬后,卫正忠又离开家去。到晚上时,卫正忠这才想起来,这鬼婴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踪迹,这才急忙跑去寺院。无奈老师傅出去讲经去了,卫正忠急忙收拾东西,去别的地方打工。
晚上,卫正忠买了烟和酒,心想今晚上不能睡觉得小心那鬼婴。不知什么时候,他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又梦到了他的父亲,卫老爷子。姜晨和鬼婴你要小心,他们是一伙的,你媳妇也是被他们害死的。
卫正忠醒后百思不得其解,干爹和这鬼婴有什么关系。
过了没多会天亮了,卫正忠精神状态还不错。刚准备再休息会,手机响了,是姜晨打来的。
“正忠,你现在在哪儿?小可现在一个人在家,你得带带孩子啊。”
“干爹,我知道了,我把城里这点事忙完了就回来。”
“不用了,我和小可准备找你来。”
“什么?现在找我来?”
“是啊,这样你也不用丢下城里的工作。”说完便挂断电话。
5.
卫正忠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去找寺院的老师傅。
“你不要害怕,我们找出幕后黑手就好对付了,你不要打草惊蛇。”
卫正忠听后又返回去,过了不多时小可和姜晨就来了,小可依旧对卫正忠诡异的笑,只是那笑多了一些阴冷。晚上吃完饭后,卫正忠借说自己还有些事便出至门外,夜愈加深沉时间也越来越接近凌晨,卫正忠极不情愿的返回住处。
刚进大门,卫正忠就觉得夜比外面更黑了一些,身边也更加寒冷。“爸爸,你回来了,你想往哪去呢?”小可冰冷的声从后面传来。
“卫正忠,我等了你好久啊?今天该了解一切了。”接着又传出姜晨冷冷的声音。
“干爹,你这是?”
“不错,我和小可我们是一伙的,他是鬼婴。”
“为什么?”
“怪只怪你的爹?上高中时,我和班里的一位女同学,我们相爱了,可是遭到了老师和那位女同学父母的强烈反对,随后那位女同学便转学了。失恋的我喝的大醉,回来时掉在你父亲挖的坑里。害得我这辈子再也不能做父亲,我恨你父亲恨你们全家人。”
“我父亲是被你害死的?”卫正忠问。
“算是吧,是被我培养的鬼婴小可害死的。他上完坟后,我便和他聊天引诱他到村旁的枯井边,随后我骗他去上厕所溜掉了,接着鬼婴上去迷惑他掉进了井里。还有那次你媳妇回娘家发生的那事我知道,你给我说后我假意装作不知道是因为鬼婴的力量还太小,不能杀死人。所以我才让你出去躲,也让你多活几天。”
“难道我们没有一点感情?”
“感情,”姜晨冷笑道。“本来害死你父亲后我准备收手,可是你妻子不知怎么发现了鬼婴的行踪来找我商量。我便告诉她在枯井旁等我,我说只要你和我睡一晚,我就此罢休。你妻子听后大怒,打了我一个耳光并骂我是禽兽。我索性坏人做到底,将她推进枯井里,并让鬼婴吸取她的血。”
“现在鬼婴已经很强大了,今晚就是你卫正忠的死期。”
“姜晨,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做鬼,我要叫你魂飞魄散。拿命来。”
千钧一发之际,寺院的老师傅出现了。只见他左手中拿着一本烫金的经本,右手执几张咒符。话落符起,稳稳的粘在鬼婴身上。
“姜晨,为师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你?你怎么能变成这样?”
“你个老秃驴敢坏我好事,今天休想活着离开。”
只见老师傅席地而坐打开经文,口中默念咒语,周围顿时出现金色的经文,越来越多的经文将姜晨围起来让他动弹不得。
“姜晨你可知罪?”
“我在你跟前孝敬你,我帮助左邻右舍都是为了今天,我死也不放过你们。”
“那你别怪为师不仁。”
说完姜晨便昏死过去。
“这鬼婴也不能留着,我将它带回寺庙让我师傅处置,施主,这下你可以安全回家了。”
卫正忠再也没有回过村子,至于姜晨,有人说不知怎么回事,姜晨的脑子坏了,村里已送到镇敬老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