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彭小写 以沫时光 12月9日
晚秋的最后一缕风,在指间轻飘飘地消散无踪,如事先与谁约定好了似的,秋在舞尽了一曲繁华后,匆匆地拖着演出服退场。她光着脚跑过长长的走廊过道,一缕芳香不经意间遗下,这是她留给世人最后一个可以遐想的机会。
此刻,初冬与晚秋又一次重逢,她们擦身而过在长长的走廊上。虽然之前,她们已经有了数也数不清的邂逅次数,可无奈在一起的时间实在短得可怜,因为初冬只是冬的前奏,她要赶去为冬的正式出场做准备。她们只是点头一笑,便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奔去了。
仅仅在这片刻的擦肩一笑中,在晚秋与初冬的短暂相遇中,祥和与温情的色调洗刷了大地。
神秘的薄雾是冬华丽而隐秘的开场,薄雾迅速从天而降,笼罩着晨曦的大地。在薄雾中,清晨的寒霜也成形了,一颗颗挂在花草树木上,一动不动地、不动声色地圆润了。薄雾还没很浓,寒霜却完全浸润了花草,凝成晶莹的泪珠,泪珠欲滴。
东方已发红发烫,红日蠢蠢欲动,仿佛要从世界的尽头一下跳到头顶的天上。道道霞光直逼大地的边角,格外耀眼闪亮。一排排楼房上,霞光层色尽染,有如排山倒海的气势,早起出门的人,全身已浸润在闪亮的霞光里,此时应温暖无比吧。楼下道旁,一块块草皮泛起一道道金光,满地落叶飞旋翻转,瞬间在秋风中铺满一地金黄。
风儿亲吻面颊,虽有几分微凉,但却不甚寒冷,蒙蒙细雨抚摸全身,虽有几分不爽,但也没有厌烦。落叶满世界飘逸,围住你如同顽皮的孩子围住母亲似的欢腾奔跑,浮浮落落,摇摇晃晃,堆起一处处金黄。有的落叶脉络清晰,叶片完整无损,颜色依然鲜活,正好可以保存在书里,做一片意境;有的落叶已开始萎色,不堪风霜的鞭打,于夜冷风寒之际,生命褪尽颜色,不得不直面枯竭与死亡。落叶静静地躺在残渣废墟中,零落成泥,与尘土为伴。
大道小径两旁,花草虽已萎色,但还是缓缓地释放出晚秋的清香。花草树木在瑟瑟的秋日清风中,慢慢地凋零、退场,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迎接冬天的到来。此时在校园里发枯的树枝上与草丛中,已很少能见到鸟儿雀跃的身影,偶尔几只白色的鸟停留,片刻不到,来不及等人看清就窜走了,应该是去往更南的南方了。
此时的南京,往城中眺望,依然繁华热闹;转眼郊外,晚秋初冬的意境更浓。通往机场的地铁专线,与别的热门地铁线相比,不免因为乘客少而有些落寞。一些村庄坐落在这里,这片广阔的郊外地虽不及城中喧哗热闹,却恬静得像一首诗。但是,从周边农田中袅袅升起的早餐的炊烟,冒出了家家户户的幸福与希望。炊烟似一条条升空的清龙,翩翩起舞,升腾云天,与蓝天白云接攘。人儿身处在苍穹的胸膛之下,举目仰望,碧空开阔浩瀚,整个宇宙已变得美丽辉煌。
即便,晚秋与初冬的相遇也伴随着必然的消亡,但这消亡毕竟是温柔的、自由地、清颓的,让人觉得只有淡淡的哀伤与忧愁,不会使人声泪俱下抱头痛哭。
恍然间,冬天已经在后台完全准备好,要登台了,刚才还阳光四射的天空,瞬间便阴沉下来,浓厚的云把暖阳紧紧揣在口袋里,不让它透出一丝暖意。清风化作狂风,胡乱地吹着行人的发际,疯快地绕过身体几周,阵阵呼啸,片刻不停,叫人不禁在原地打了几个寒颤。
远处堆积的一叠叠金黄的落叶,已然被刮得七零八落,每片落叶都在被狂风追逐没命地胡乱奔跑,花草失去了在世间存在的最后一点痕迹,连一小片残骸也留不下。与头顶上黑压压的浓厚的云形影不离的,是雾,雾气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浓,夹杂无数冰冷的水气,把世间一切团团围住。
你头戴厚厚的帽子,艰难地抬眼,往远处望着由冬风卷走的秋日,只剩惊愕,无语凝噎。狂风一阵比一阵来得凶猛,在大地的边边角角肆意骚动,卷袭光秃而沉睡的土地,刮乱阳台上晾晒的一排排衣服。你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回首观望,才觉悟寒冬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