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开始喝酒的时候,还没有成年。
高三的时候,一伙人围坐在火锅前,肆意摇动着手里的骰盅,面色微红地推杯换盏。
每一次去KTV的时候,为了省钱能够多喝一些酒,会特意背一个容量巨大的背包,在附近的便利店里,将罐装的雪津装满了背包后,再进KTV点上两罐酒,作为夹带私货的掩护。
大概在那个叛逆的年纪里,我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成长,而学会喝酒这件事,是每个男生自认为成长的必经之路。
在高中毕业的时候,这种状态被放大到了极致。
没有了学业的压力,家庭的约束开始变小,于是我们开始进出酒吧。
在噪杂密闭的环境里,声浪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耳膜,舞台上朦胧的白雾不断喷洒而出,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台,放肆地挥霍着刚成年的兴奋。
“我被杭州的大学录取了!下周就要去报道了。”
“我没离开福州,你们呢?”
“我要去漳州,不过开学晚,中秋过后才走。”
“我去泉州。为了各自的未来,干杯!”
“干杯!”
那天晚上,一大帮人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我发现:
喝酒,是一群人憧憬自己未来的狂欢。
二
进入大学以后,我开始接触酒桌文化。
学生会完成了纳新后,必须进行一次新老成员一同参与的聚会,是所有部门的传统。
敬酒是重要的环节。部长一脸笑意地对我们说,先敬老师,在敬学生会主席,在接下来敬有职位的,最后是资历老的,敬酒的时候,杯口一定要比对方低。
和学长学姐们敬酒的时候,一定不是一比一,而是学长喝一杯,新人喝三杯。
那天,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大家谁都不了解谁,但在酒精的刺激下,那些看上去拘谨的,看上去痞气的,都能从天上飞的侃到海里游的。
不过,还是有些不会喝酒的人,他们脸上露着尴尬的笑意,时不时能接上几句话,不过当玩起酒桌游戏的时候,他们就插不上嘴。
后来,出去喝过几次酒,我发现这些不会喝酒的人,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在校外那些热闹的店里,也很少看到他们的影子。
那些混得开的人,大多喝起酒来很爽快,这样的人也更受导师和学长的喜欢。
而他们,交友的方式大多通过酒局。
喝酒,成了一种社交方式。
不论感情深浅,不论是否有过交际,只要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过酒,那就有机会发展成无话不说的朋友。
三
分手的那段时间里,每天晚上借着酒精逃避现实,成了我的生活常态。
每天晚上,就会招呼自己的好朋友出去喝酒。如果这拨没空,那就换一波,总之只要能聚在桌前喝酒,就能让我不去想失恋这件事。
我挥霍着积攒下来的稿费,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减轻一个人离开带来的痛苦。
我不担心喝醉之后会怎么样,因为我知道就算醉了,他们也会送我回到床上。
直到又一天坐在桌子前,朋友很认真地对我说,“我最后一次陪你喝酒。”
我很不解,问他为什么。
他说,“你以为醉酒后的麻痹,就可以盖过失恋的痛苦吗。不会的。如果是那样,你就不会连着喝这么长的时间了。”
我刚拿起的酒杯又放下了,燃起了手中的烟,吐出一片烟雾,沉默不语。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陪你喝酒可以,但不希望是以失恋的理由。”
“真正能让我们从失恋里走出来的,不是喝酒,而是酒醒之后,决定学会放下的自己。”
四
毕业以后,回到了自己的城市。
那天,曾经一起狂欢过的我们又坐在一张桌子上。
固态酒精释放出的火焰,让烤鱼飘出一阵阵香味。桌上早就摆好的啤酒,几个人拿起酒瓶,仰脖而尽。
“还是和你们一起喝酒有意思。”小彬放下了瓶子嚷嚷了起来。
小彬是业务员,为了促成合作,饭局陪酒是经常要面对的事情。可这样的酒局,别人哪会和你玩什么骰子和划拳,自己不喝醉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天晚上,大家的酒量变得出奇得好,觥筹叫做,碰杯声此起彼伏,一直到最后趴在桌上睡着,才算停下。
我突然觉得,想要千杯不醉,也必须酒逢知己。
我看了样他们,发现那些年渴望成长的少年,最后都已经西装革履,过着理想或是不理想的生活。
当时我们喝的酒,是最便宜的雪津,而现在我们喝的,是当时认为奢侈的百威,偶尔还会喝一喝上百块的红酒。
这些年,从雪津喝到了百威,又从百威喝到了红酒。
有些人成为了生命里的过客离开了,但留下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好朋友。
最后
初尝啤酒的时候,是苦涩的。尤其是当愿意陪你共尝这种滋味的朋友不在身边后,这样的苦味会被放大。
你一个人拎着酒瓶,坐在偌大城市一角的摊位上,看着车来车往人来人去,所有涌上来的情绪,最后都会被划过喉咙的酒精又硬生生地塞回去。
想要做点疯狂的事情,陪着你的是他们。失恋难熬想要发泄,陪着你的是他们。从什么都看不清到什么都明白,陪着你的是他们。
你抬头看看天感叹,“如果他们在,那该多好。”
一个人喝酒不是孤独,喝了酒想一群人才是孤独。
于是你发现,其实喝酒对你而言,并不只是意味着成长的狂欢,更重要的,是陪在身边一起狂欢的人。
彼此间的回忆,就是最好的下酒菜。
喝过,醉过,醒了发现都还在。
于是笑一笑,继续好好地生活。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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