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影指数:《海王》上映之前,好评如潮,吹捧的声音更是一层飙过一层,“近几年最好的超级英雄电影之一”,“DCEU的一根救命稻草”,“海底《阿凡达》,水下潘多拉,气势磅礴媲美《星球大战》和《指环王》”……乍一听,这是一部前所未有的集大成之作,但理性下来,当一部电影能让你看到很多其他电影的影子,它到底还有多少自己的灵魂。
《海王》上映之前,好评如潮,吹捧的声音更是一层飙过一层,“近几年最好的超级英雄电影之一”,“DCEU的一根救命稻草”,“海底《阿凡达》,水下潘多拉,气势磅礴媲美《星球大战》和《指环王》”……乍一听,这是一部前所未有的集大成之作,但理性下来,当一部电影能让你看到很多其他电影的影子,它到底还有多少自己的灵魂。
就如同歌手唱歌,评价说唱得很像谁谁哪位明星,如若不是模仿秀的话,那这多少不是一句肯定歌手的褒赞。而在一首音乐里,如果你从第一小节到最后一个小节一直能听出各种其他音乐的感觉,撇开抄袭这个层面不谈,这首歌的整体灵魂的自然度势必会打折扣。什么都像,就会像到最后不像自己;什么都有,就会满到溢出最终丢了自己。
这个原理,作用在一幅画、一道菜、一件设计品上都是如此。而对于电影,把它当做一个艺术品来讲,从电影主义本身的独创性出发,它或多或少也会因此而丢了自我的灵魂。
《海王》里的海底世界,就像《阿凡达》的潘多拉星球架在了《海底总动员》与《创战纪》交互的基建之上,瑰丽而又浩瀚。陆地被汹涌地海水席卷摧毁,那扑面而来的海啸巨浪营造的真实就像《2012》的末日来临,震撼而又惊艳。里面穿着白衣服举着红色激光枪的亚特兰蒂斯士兵怎么看都像是《星球大战》的风暴兵,黑蝠鲼的出场和设定与《钢铁侠》如出一辙,最终目的地的,地心藏海的场景设置更是有一种还原《侏罗纪公园3》的恐龙岛之感。从功能性人物到功能性场景,《海王》都将他作之中的登峰造极之点搬运了过来。
而落实在具体场面设计上的编排与布局,看到前作之光的感觉更是比比皆是。在群戏的两方人马交汇和单打独斗的拳拳到肉实打实对战,在两个战场来回切换的长镜头有一种《钢铁之躯》PK《角斗士》的复刻。飞船追逐那场戏好比《星际迷航3》和《速度与激情5》的酸碱反应,片尾那场终极混战更是满载了《诸神之怒》碰撞《星球大战》的波澜壮阔。各种物种穿梭其中令人眼花缭乱又忍不住目不转睛,以及最后颇为惊人的类似北海巨妖的海怪,犹如《异形2》与《环太平洋》的重影。
而在主轴人物与主线剧情的建设上,海王与生俱来的能力就像能与蛇交流的哈利波特,小时候被别人欺负,被身后的鲨鱼撞击玻璃墙保护,长大后去寻找三叉戟,最终靠着能和海怪交流而让海怪放手。
他的操作模式又和《神奇女侠》非常类似,二者都是先在其他电影中亮相出场,铺设一个前奏,营造好一个噱头,然后养精蓄锐缓缓道来一个他们为主角的独立故事。
《神奇女俠》的故事背景放在了她首次登场《蝙蝠侠VS超人:正义曙光》之前的一战时期,而《海王》则是在《正义联盟》之后,但不论时间先后,二者的主题都落点在了角色的前史,即他/她本身成为超级英雄的成长弧线。
《海王》以一触即发的海陆大战开篇,带出了亚瑟的天选使命,并让他与生俱来的超能力实现了从找寻到觉醒的过程。但这种文本结构,又何尝不是漫威的套路:出身、单挑、寻宝、仁义、抉择……而亚瑟在大陆长大的身份又让《海王》和隔壁家漫威的《黑豹》有着形似神也似的不谋而合。漫画的《海王》时间上来说,是比黑豹早的,而这又让人物溯源到了迪士尼的公主片。
解剖人物,二者都是流落在外的王子,而所在原生地的现任执政者都有一种要实现大一统的暴力倾向,他们的使命也都是为了阻止战争,保护世界和平,解救自己家园的人民。主角光环、血统高贵、失去亲人、和兄弟权势之争,最终成功夺回实现天选之人天选之命。试想一下,所有这些,换成一个女孩子,和《冰雪奇缘》的设定有何区别?
再来,在大的剧情点上,海王和黑豹都回到故乡挑战掌权者,在一个仪式感的决斗对垒中均落败被救,后再一次挑战涅槃重生获得成功。在小的情节设计中,二者都有一个来自于执政派的人暗中支持,在亲情友情和爱情的塑造里为男主的夺位之路铺好了道道曙光。可《黑豹》有一层因政治讨好而自带的黑人平权光环,《海王》从根本上,就失去了种族带来的庇护。
而中间那段寻宝过程更像是一段高仿的《国家宝藏》,让整个节奏瞬间慢了下来,开始了犹如《指环王》的冒险复仇,但又十分游戏化的打怪升级之路。也正是这点,让《海王》离现实越来越远。
看《蝙蝠侠》和《超人》,他们带给我们的史诗气质并没有少,但最终感动我们的却是他们凡人的一面,他们也有生活也会遇到麻烦也会颓丧的真实。蝙蝠侠本身是人类,与海王的出身不同,我们暂且撇开不谈,但超人与海王的处境就十分相似,且之后都要保护故土之外的大陆,并在这之中产生身份认同的自我质疑。
许多人说海王是一个海洋里的超人,但坦白来说,超人只有一个,无法复制。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则是超人诞生的时机是因为当年的二战,彼时的政治影射所带来的那种热血澎湃只能延续,却无法重制。现在,相比那时,已经是一个再和平不过的年代,在没有战争和杀戮的不知硝烟为何的时代,让海王一个海陆混血去保护陆地,冷静下来之后便会发现这是一个少见主动意愿的套路模式。
以上的以上,并不是说《海王》不好,但将过多的电影元素拿来化用,势必会造成拼凑低级的山寨之感,而生硬将不同时代的产物融合在一个时空下,更是会给以一种盗版的粗糙质感。想象一下,有一天,一个购物网站是其他各种网站之特色的集合,上到页面设计下到产品本身,那么这个网站变成了什么?答案是拼多多。
当然,无意拿《海王》去以拼多多来比较,《海王》从最初的设计到最后的呈现,都是不错的,其本身的特效视觉与画面美学层面的价值也使得《海王》在我个人心中,是一个7/10的分数。但这里面一大部分的分数,是给这高潮迭起的视觉盛宴的。但这些令诸多商业大片都望其项背的精湛特效与恢弘场面,要归功于温子仁的制作团队,以及工业光魔和Rodeo FX特效公司。
回到剧情本身,老套迂腐,陈旧生锈,十分标准且合格的好莱坞流水线剧本。虽然没有那种裂缝般的硬伤,但温子仁自己的风格只在海沟国那里感受到了一丁点的气息这一点,对于鬼才创作型导演温子仁来说,已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除此之外,剪辑的变奏太过炫技,配乐的淡入淡出也过于饱满。当在观影的过程中,开始关注利用镜头的闪动来回溯,以及被迫因多层音轨的配乐带动情绪的时候,故事本身的单薄与无力感便暴露无遗。
片后复盘,再度回想,更有一种七大王国就像七个平行时空各自演绎着自己的故事,然后观众就像是在玩一场大型的皮卡丘Go游戏一样,在不同的场景里为了捕捉精灵而来回切换。
DC的电影,或者说,所有的超级英雄电影,都有一个共同点。在一个极其宏大的上价值的世界命题下,讲述了一个小人物成长的故事,其中夹杂着家庭的复杂,家园的变故,随着主人公对自我从质疑到肯定,给出一个关乎人性抉择的哲思,或者提出一个模糊正义与邪恶的道德命题。可《海王》到底给出了什么?自我认同?但是我们没有海王的贵族身份。环境保护?可并没有给出任何意义。
不可否认,《海王》浓烈的史诗感在海洋世界的缤纷绚丽与阴暗深沉里,在幽默笑点与动作场面之中找到了完美的平衡,但这极为厚重的“史诗”二字的背后,不过一个爽字,而且是爽到膨胀产生的一时激动。超级英雄片,本来就是以爽为目的的爆米花娱乐狂欢,但这是DC,是温子仁,是无数人将之对标无数影史之作的《海王》。请原谅,对于此过高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