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养过多种宠物,其中有一只猫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
什么品种记不得了,只知道,表叔来家看到有老鼠,特意抱来的,据说是他们自己家的猫下的崽。
来的时候刚满月,个头还小,一年多就长成大猫了:40多公分长,足足有八公斤重,抱到怀里像小孩;一身灰色,间带黑道,我叫它“灰灰”。
大部分时间它自己卧个地方睡觉,天冷的时候也爬到我的被窝里,还打着呼噜;坐下来的时候它会来到腿边,用身子蹭几下,然后再跳到膝盖上卧下来,很会讨人喜欢 。
猫的蹄部是肉质的,也称肉垫,锋利的爪子藏在肉垫里,一般抓捕猎物时才伸出来;当用手逗猫玩的时候,它会抱住人的手,爪子也略微外露,这时不可硬拽,否则它会抓得更紧,甚至抓伤;手不动,它自然就松掉了。
家里的老鼠基本都被它抓完了,即使没有抓完也被全吓跑了;人的生活本就够艰苦的,没好吃的喂它,所以经常也出外打些野食;不过“灰灰”不是只顾自己的猫,有时候也知道报恩。
一天大清早,它在门口连抓带叫;有好几处高一点的通道,平时都可以自己进来,根本不需要这样。
我觉得一定有事,赶快起来把门打开,只见它叼着一根长长、软软的东西,使劲往屋里拖。
等放到地上我才看清楚:原来是一条大鳝鱼,一米多长,擀面杖那么粗,估计有三斤多重;浑身被抓得都是小孔眼,血迹还没有完全凝固,黄色的躯体染成了深棕色,显然是刚刚经过了激烈的打斗。
“灰灰”好像个战斗英雄,但也感到精疲力竭,此时正卧在蒲墩上,一边舔着蹄爪和身上的血斑,还不时地观望它的战利品。
除把头尾剁下来犒赏“灰灰”外,剩下来的参萝卜炖了一锅;那时侯吃肉很少,也算是帮家里改善了一顿不错的伙食。
家里还养了几只鸡,其中有一只白母鸡也令我难忘:它的个头特大,比其他的高出半个身子,和“灰灰”差不多重,浑身雪白,就像鸡群里的一只大白鹅,经常下双黄蛋,比鸭蛋还大;头上的红色鸡冠比其他母鸡的都大,经常有人误认为是只大公鸡,连叫起来声音都与众不同。
它不怕我接近、抚摸,我也把它当成了宠物,还给它起了个“大白”的名字。
“大白”看我手里有东西吃的时候,会主动跟过来,还不让其他伙伴靠近;发火的时侯,连“灰灰”都有点怕它,只好避而远之。
鸡窝不大,是靠房墙外垒的,为防止偷盗,房外仅留透气窗,门朝屋里开。
有一天夜里,“大白”和伙伴们突然嘎嘎地乱叫起来,发出扑扑嗒嗒的翅膀煽动声,其间还夹杂着猫的怒叫,整个室内乱作一团,充满着危险气氛。
父亲立即起床点灯,我也跟过来看;鸡见到人来,好像不再害怕,一切回复了平静;开门看看外面也没什么异样,这才熄灯继续睡觉。
刚躺下一会,又突然传来大叫声,如前乱作一团。父亲又起床点灯,我又把衣服穿上,鸡群又恢复了平静。这次我把鸡挨个都数一遍,其他的鸡都已出窝在房子里呆着,唯有“大白”还在鸡窝里站着,我用棍子轻轻拨拉它一下,想赶它出来看看,可它纹丝不动。父亲也觉得奇怪,把灯靠近鸡窝端了端,借着灯光,我看到鸡腿上拖着一个长长的毛绒绒的东西,父亲也看到了,说:“黄鼠狼,快拿东西打!”
我顺手拿了把铁锹,用铁锹把对着黄鼠狼就捣;黄鼠狼发现我们已经看到了它,夺路而逃,从后窗台窜了出去;“灰灰”追过去也没有追上,估计是怕它的骚味。
听父亲说,黄鼠狼偷鸡与狐狸抓小猪差不多,都用巧劲:狐狸咬着猪耳朵,用尾巴打小猪的屁股赶着走;黄鼠狼咬着鸡腿让鸡飞,借力往前拖。
怪黄鼠狼自己贪婪挑了个大个,也是“大白”聪明就是不飞,所以才僵持了那么长时间。
好在“大白”的腿还没被咬断,简单包扎了一下,几天就好了。
农村孩子养鸟也节俭,自己抓鸟、扎笼,喂些馍渣、面条、米粒之类的素食,有时也逮些蚂蚱。
在我们那地方,麻雀把窝都筑在屋山头或房檐下,掏蛋、抓崽都容易,所以养麻雀的人较多。
成年麻雀喂不熟,甚至难养活,因为它们爱生气;我养的那只,是从自家房头麻雀窝里掏来的,刚孵出来不久。
从没毛养到会飞,天天亲自喂,基本上已养熟了:从笼子里抓出来扔出去,它还会飞回来,要么站到肩上,要么站到手上,有时也落到头顶或笼子上面,挺好玩的!
“灰灰”也很淘气,除耍弄抓到的活老鼠外,有时还逗麻雀玩;笼子挂得不高的时候,它会抱着笼子来回摇晃,还张着嘴好像要啃的的样子,把麻雀吓得叽叽喳喳乱叫,扑扑楞楞在笼子里乱飞。
我看到时会把猫赶跑,再安慰一下麻雀。
有一天放学回家,看到鸟笼掉在地上,麻雀在里面躺着不动,“灰灰”在一旁的凳子上呼呼地睡觉;我一看就来气,顺手拿起扫把打了过去;猫天生机灵,意识到闯祸要挨揍,拔腿就跑。
我知道它是想逗麻雀玩,也是怪麻雀不经逗;人何尝又不是呢?无意中伤害朋友的事也经常发生;我虽生气,也没办法让麻雀复生,只好装装打的样子、吓吓它也就算了。
猫的眼睛可用来判别时间,因为瞳孔的形状在一天之内,随不同时辰而变化:早上六点和下午六点呈圆形,中午12点和夜里12点呈上下直线,其他时间在圆与直线之间呈规律性变化。
这在没钟表的年代很有用,尤其没太阳的时候更显得必要。
“灰灰”从来没谈过恋爱,除在外打点野食之外,一般都呆在家里,要么睡觉,要么舔舔身上、洗洗爪子,有时候乖乖地卧在身边。
忽然一天有只母猫出现在附近,嗷嗷像小孩哭一样地叫春;起初“灰灰”还有些坐怀不乱,最终还是没能抵住异性的吸引;开始出去还知道回家,几天之后就再也不见踪迹了。
估计是让母野猫诱走建立自己的小家去了,也可能是坏人用自己家的母猫把它诱杀了,我虽然舍不得,但也没办法。
“灰灰”和我们相处,满算不到四年的时间,都说恋爱中的男女智商最低,动物也是一样。
狗交配时是撕扯不开的,养母狗的“坏人”,通常利用这个机会诱杀人家的公狗。
如果“灰灰”真是为寻找幸福、建立自己的小家庭而走,我虽舍不得也会祝福它们;倘若也被算计、诱杀,这个爱的成本的确太大了。
养宠物的人都知道,在一块的日子相互依恋,分开的时候,不免有些伤感;何况“灰灰”又是非正常死亡,我心里更加难受,以至于相当一段时间都没精打采,沉浸在思念之中。
人有“生命曾可贵,爱情价更高”之说,动物思想自然达不到这步境界,不知它们是否为自己的冲动曾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