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睡梦中的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女人,身高腿长。她的五官仿佛遭受到了重击,紧皱、恐惧、与深切的恨意。那恨意深沉,传递到了一个人的手里。
“唉……”远处传来一声悠远的叹息。
有一双大手,悄然的抚上她模糊不清的眼睛。
“我会去帮你的,望安息。”
(一)假期
三月的天气忽冷忽热,仿佛俏皮的孩童,心情时阴时晴。难得的节假日,于是决定携美同行。
我在收拾行李,就听同居的好姑娘在问我:“明眸,咱们真的要回你老家去?”
“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么,跟我回老家处理一下房子出售的事情,怎么,你又打算反悔不去?”我头也没抬,手底下忙乎不停。
有柔软的触感挨到我的手臂,她的一头瀑布长发撩到我的心底。“怎么会,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一定陪你去。”
我抬头,看着她明艳的五官,莫名心生寒意。
为什么,我突然不想让你和我一起回去。
(二)归宁
我的老家在城市偏远的一个县城里,交通还算通畅,只是被政府规划了一片土地。此次回来,就是办理交接手续。
下了高速,再走一段翻山路,就到了我们镇里。
两层高的小二楼,有着一个宽大的院子。大大的阳台串联着卧室。
铭兮拿着一袋子行李站在门口,明明阳光普照,却看不清她的身影。只听到她温柔而绵软的嗓音:“明眸,我们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
疼痛骤然来袭。
(三)声响
开了一下午的车,我的脑袋有着说不出的困意。铭兮反而出奇的有精力,她帮着我收拾出了主卧室。我躺倒休息。
我是被一阵突兀的院里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惊醒,掀开被子,透过阳台,外面天黑的彻底。
穿鞋下地,小心翼翼。隔壁房间里我还能听见铭兮睡熟的声音,微弱的呼噜声夹杂着喃喃细语。
我下到一楼,就这么对上了一双眼睛。
心前所未有的骤然绷紧,然后下落到胸腔里去。
冷汗肆意。
(四)躲避
我第一次觉得我竟然是这么的有潜力。在那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扭头就跑了上去,我大声叫喊着:“铭兮,快醒醒,把门锁上,躲到屋里去!”
那是一个男人,三十好几,黑暗中看不清身形,手中一把大刀反射着森冷的寒意。他大跨步的向我追来,我快速的抽出卧室门把手的钥匙然后关门锁死,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见对面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
“明眸……我…啊!”那是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声,猝不及防的侵入了我的耳朵里,随后传来的是闷声的哭泣。
断断续续。
有血的腥气,从门缝蔓延进我的眼睛里。
我好恨我的怯懦与无力。
(五)自尽
此时我躲在阳台的最角落里,双手抱头护膝,仿佛这样就可以驱散我耳朵里那尖锐的嗡鸣。
持续不断传来的还有大力撞击门的声音。
铭兮已经毫无声息。我的眼前却能看见她猩红的身体。数个血洞,横躺在那里。仿佛在对我说:“看,我一直在陪着你。”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让我忽略了门板砸地的声音,我拉开了窗帘站在阳台上探出身体。夜晚的小镇空旷而静谧,只有砸门的声音咄咄逼近。
于是我跃了下去。
我的脸先着地,鼻尖眼眸仿佛触碰到了什么东西。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原来这是样…我知道了,你早点安息。”
明明已经不能流泪了,我却觉得松了一口气。
“我答应过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六)真相
案情通报:20XX年X月XX日,在XX市XX县区一栋二层农家院内,发现两具女尸。一具死于刀伤,一具跳楼后因未及时得到救治而亡。据相关人员披露,两名死者为同性恋人。凶手为其中一名女性的疯狂追求者,被拒绝后心怀妒忌,尾随两人来到农家院后,发现大门未关,便半夜潜入屋内,被另一名女性发现,遂怒急杀人,后一不做二不休逼另一位女性跳楼至死。
而凶手在潜逃两天后,在出租房内与人发生争执,被对方出其不意的捅了一刀,直入要害,随后被人从高楼上抛尸,伪装成投案自首的样子。
(七)后记
与凶手合租的是一个少年,出现的突兀,消失的也突兀。此时他正带着一顶毛毡帽,拿着些许纸钱,他坐在一个合葬的墓碑前,上面的照片是两个相拥而笑的女人。
他边烧纸,边对着其中那个明显大一些的女人说道:“不要再愧疚了,这件事从来都不是你的错,马上天就亮了,你的梦也就醒了。”
燃烧中的纸钱仿佛在回应他说的话,那沉睡在梦中的女人不再那么的愤恨与恐惧,那模糊塌陷的五官开始变得明丽,随着青烟袅袅散去。
少年站起来,拂袖。
"愿你的下一世,平安喜乐,四季如春。与心爱的人一辈子在一起。"
望安息。
【望安息系列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