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生,活成逆旅的模样,
漂泊中,自有不虚此生的回味。
漂泊,或许在许多人的眼里是一个悲惨的字眼,意味着无依无靠,不知归宿也不知去处。背负着众人不理解或艳羡的目光,在夕阳下拉着长长的孤独的影子,背对着世界,走向世界的天际线,那里是许多人自我的天堂。
以往最爱徐志摩,只因他活得真、活得痴。无遮无拦任凭风雨击在身上,眼睛里却闪烁着孩童般惊喜的光,在康桥的狂雨中静等彩虹,出于“完全诗意的信仰”,他看到了雨后的虹。但我相信,哪怕当时雨后并无彩虹出现,志摩也依然是开心和惊喜的,因为虹的出现与否,都是一种诗意的再现。
而今,最爱的作家又多了一个三毛,一如志摩那般活得真而又真,在极具勇气的漂泊中完善了自己的人生,达成了一种生命诗意的升华。
24岁,三毛离乡远赴西班牙,是一生传奇的起始,而经年之后撒哈拉沙漠的旅居,是三毛传奇的巅峰。
“不记得哪一年,我无意间翻到一本美国《国家地理杂志》,那期书里,正好介绍撒哈拉沙漠。我只看了一遍,我不能解释的,属于前世回忆似的乡愁,就莫名其妙,毫无保留的交给了那一片陌生的天地。”
——三毛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三毛把这一句诗活出了自己的真意,半生的离乡漂泊,见过更广阔的世界,走出了很多人一生都无法走完的路,其间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也比常人体会得更加深切。
撒哈拉沙漠的日子虽然贫瘠,但对生命浪漫的善于发现和追求,在《撒哈拉的故事》里,三毛乐观、勇敢、多情和愉悦得让人艳羡。
十分认同北大教授张颐武对三毛的评价:“三毛的成就主要不是在文学上,而是在生活方式上。”
每个时代都有特立独行,敢于率性而为,与世俗的眼光背道而驰,勇敢而倔强的去打造新生活的人,三毛便是上个时代的代表。于是她成为了无数不敢付诸行动的梦想者的偶像,承载着无数自由的灵魂对流浪的幻想。哪怕逝去多年,三毛的传奇依然是许多人的向往。
而徒步旅行大半个中国的徐霞客则是封建王朝下的梦想践行者。
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
——徐霞客
在学而优则仕的朝代,三教九流等级分明的封建社会,特立独行的徐霞客在少年时便立下“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游历天下的志向,与世人的求官谋位格格不入。
自22岁正式出游,徐霞客几乎一生都在旅行中度过。三次遇盗,四次绝粮,多次遭遇生命危险,穷困潦倒,食不果腹更是常有之事,但徐霞客探寻天下名山大川的志向从没动摇过。
“吾荷一锸(chā )来,何处不可埋吾骨耶!”
(“我带着一把铁锹来,什么地方不可以埋我的尸骨呢?”)
古代的文人思想多是顽固,让人又恨又爱,但也正是这种顽固成就了无数名人名作,也成就了徐霞客流传至今的传奇。
达人所之未达,探人所之未知,三十多年流浪式的旅行,徐霞客先后四次长距离徒步跋涉,足迹遍布大半个中国21个省市,留下了60余万字的《徐霞客游记》。这哪怕在今天看来,徐霞客的足迹之广,也是十分令人惊叹,更何况是在交通闭塞,山川大河只能以脚丈量的古代。
或许,在徐霞客的时代,他是世人眼中的另类,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以玩世不恭的游历,把万贯家财败坏一空。
但在徐霞客自己的世界,半生的漂泊,是追求梦想的跋涉,为的不是世人的艳羡或钦佩,而是一种对自己人生和灵魂的负责。
最终,徐霞客得到了他想要的,在病逝之际,他握着游历时带回的石头,对儿子说“此生无悔”。
半生的旅行,在大半个中国山川勾勒出自己传奇的一生,徐霞客不仅走出了梦想的痕迹,也走出了生命的完整。
谁说漂泊注定是居无定所的孤苦,谁说漂泊意味着无根浮萍似的凄惨。
正如惠子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从小到大,见过许多流浪的人,痴呆的,精神不正常的,自愿的,生活所迫的,每个流浪者的身上都有各种各样的故事,令人叹息或是悲哀。
余生的漂泊,对他们来说或许是很难改变的现实,但也或许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三毛也好,徐霞客也好,他们虽然不是一无所有的流浪,但灵魂的漂泊一如浮萍似的孤独。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漂泊在对生命完整的追寻中,存在着人生真意的自我探索和精神满足的幸福,这是令人敬佩和艳羡的,也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