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胤说,妈妈你给我讲故事吧。我说,好。小胤拿来幼儿园用书,我给他讲起来。讲到一个故事的时候,我楞住了。他问我:妈妈,怎么了?
我说,这个地方是错误的吧?不是“渴睡”,而应该用“瞌睡”。
跟他讲完,我也没有细究,以为这件事情就此结束。可是哪曾想,第二天放学,他对我说:妈妈,我去问了李老师了,问这里用“渴睡”对不对,李老师回答我,她也不知道。
我意识到,不搞清楚这个问题,有些说不过去了,仔细的查阅下资料。
朱自清先生《荷塘月色》一文中有这样一句话:“树缝里也漏着一两点路灯光,没精打采的,是渴睡人的眼。”
首先,从词义看。《现代汉语词典》、《新华词典》均无“渴睡”词条。《辞源》对“渴睡”的解释是:“欲睡,思睡。今通用‘瞌睡’”;对“瞌睡”的解释是:“困倦而思睡。”《汉语大词典》对“渴睡”的解释是:“瞌睡,想睡觉或困倦而进入睡眠半睡眠状态。”对“瞌睡”的解释是:“倦极思睡,打盹。”可见,“渴睡”和“瞌睡”虽形式各异,词义却相同,属异形词范畴。将“渴睡”释为“渴望睡觉”虽可勉强讲通,却属望文生义。
其次,从词素和词义的关系看,“渴”早在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已收入:“渴,尽也,从水曷声。”即“渴”的本义是“水干涸”的意思。 “渴”的“迫切急切”之义乃在“口干想喝水”的基础上引申而生。“瞌”最早收于南朝梁陈时顾野王所编的《玉篇》,《说文解字》中不见收录。《玉篇•目部》:“瞌,眼 。”宋代《集韵• 盇韵》:“瞌,欲睡貌。”明代崇祯末年张自烈编《正字通•目部》:“瞌,人劳倦合眼,坐瞬曰瞌瞬。” 《现代汉语词典》“瞌”字下不释义,仅收“瞌 ”、“瞌睡”、“瞌睡虫”三个词条。可见,“瞌”字产生较晚,较“渴”字词义更单纯,可以说它造字之始就是与“睡”相连的。故以“瞌睡”为更规范。
第三,从词的历史演变角度看,“渴睡”、“瞌睡”虽然在很长的一个历史时期是共存的,如: “渴睡”:宋代苏轼《王巩清虚堂》诗:“吴兴太守老且病,堆案满前长渴睡。”《初刻拍案惊奇》卷十二:“王生酒意已醒,看看渴睡上来,伸伸腰,打个呵欠。”鲁迅《社戏》:“大家都说已经吃了点心,又渇睡,不如及早睡的好。”
“瞌睡”:宋代朱敦儒《樵歌下•木兰花慢》词:“饭饱酒香,瞌睡之时知上床。”《警世通言•三现身包龙图断冤》:“三杯两盏,不觉吃得烂醉,只见孙押司在校椅上,朦胧着睡眼打瞌睡。”杨朔《海市》:“朱学安是个结实精干的壮年人,眉毛漆黑,眼睛好像瞌睡无神,人却像当地人说的,机灵的像海马一样。”
但是,在演变过程中“瞌睡”渐渐占了上风一举取代了“渇睡”而成为规范词形。《现代汉语词典》、《新华词典》只收“瞌睡”词条而不收“渴睡”即是最好的证明。
综上所述,朱自清先生《荷塘月色》中的“渴睡”是五四时期白话文初创,词语尚缺乏规范释然,我们现在写文章应以“瞌睡”为规范,不要写作“渴睡”。
所以,小胤的所学的幼儿用书,用“瞌睡”较为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