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像个冰盘悬挂在天上,冷光照着房里的邓耽。
邓耽似个木人侧躺在床上,目光盯着床头的照片。
马丽的照片站在床头柜上,微笑望向床上的邓耽。
马丽去世半年,八十二岁的邓耽每晚都午夜梦回,看着妻子的遗照,相对无言,不知愁苦,只会思念。
月影渐移,罩住邓耽,像玛丽温柔轻抚,让他慢慢再次入梦。
月影慢慢移开,又慢慢淡了下去。慢慢地,窗外曙光初露,新的一天开始。
* * * * *
新的一天开始时,胡蝶如常开车送女儿往幼儿园。
林妤还差一天便满四岁了。她坐在车厢后座的儿童座位上,脑袋左转右转,贪看窗外景色。这条路天天走,她还是看得兴致勃勃。
阳光轻轻洒在路旁树木,枝叶把光揉碎,再散落地上,随着微风跳来跳去。林妤看着有趣,把脸都贴在车窗上。忽然看到几只鸟在地上争食,旁边树根处,还有几只更小的鸟在瞪着眼看,张着嘴叫。
林妤看着,笑得灿烂,叫了起来: “妈,快看,有鸟!”
胡蝶虽然听惯女儿大呼小叫,还是向路旁扫了一眼,答道: “是啊,有好几只呢。都叫甚么名字来着?”
“麻雀,叫麻雀!你说过的。你忘了吗?” 林妤说。
“啊,对呀,叫麻雀!妈都忘了。还是妤妤聪明,都记住了。” 胡蝶说。
于是林妤开心地笑了。娇憨的声音,把胡蝶的心都笑溶掉。所以她爱逗女儿笑。
前面不远处是个路口。胡蝶远远看见有几个人沿着班马线过马路,正准备慢下来,林妤的声音已经响起: “妈,有人过马路,要小心!”
胡蝶笑说: “好的,谢谢你提我!真乖!”
车子在班马线前停了下来,几个老人朝汽车挥挥手,表示谢意。
林妤看着他们过马路,忽然说道: “我很喜欢老人。”
胡蝶问道: “为甚么喜欢他们?”
林妤一本正经地说: “他们走得慢,跟我一样。他们的皮肤很软,跟我一样。”
胡蝶说: “原来是这样。”
几个老人过完马路,汽车又再开动。
林妤又说: “他们都快要死了,我们要多点爱他们。”
胡蝶听着,暗感诧异: “小小年纪,竟说出这样的话来。是谁教她的呢?不过有爱心倒是好事。”
* * * * *
窗外刚透亮,昏暗中,只见邓耽坐在床边,看着马丽的照片。
阳光慢慢照进室内,慢慢向里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照在邓耽背上。他慢慢把目光移向窗外,看了看,再慢慢站起来,慢慢走出睡房。
洗潄过后,他坐在餐桌旁,默默吃着早饭,又默默清理好用过的餐具。
然后,他坐在摇椅上,闭上眼睛,轻轻摇着。四周很静,只有时钟 “滴答” 作响。
他慢慢张开眼睛,看见阳光懒懒地照着,缓缓挪动。
他想道:是的,慢慢就可以了,无需急。反正,无论是快是慢,都是度日如年。
不禁想起一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一个人独个儿坐在窗边等天黑,实在无聊得难耐。于是刻意想起佛经上的一句话: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倘若世间事物都像梦像泡一样虚幻不实,也像露水和闪电一样转瞬即逝,这日子倒容易捱过去。不过,他虽然想着这句话,时间却没有因此而 “如露亦如电” 地转瞬即逝。他闭起眼睛,希望会有帮助,但过了不知多久,仍然没法让自己感到四周的物事 “如梦幻泡影” 般消失。他依旧感到自己躺在摇椅上,等着时间慢慢流过,慢得难受。
不知不觉间,又张开眼睛。触目所及,都是马丽的照片和生前的东西。他舍不得丢掉。这刻映进眼里,让他想起马丽经常提起李商隐的一首诗《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记得马丽说过,李商隐的诗大都不易理解。这首《锦瑟》更是难明。历来对它的涵意,都有多种诠释。不过马丽却有自己一套看法,还详细写在日记中:
李商隐的《锦瑟》一诗,应该是思念亡妻之作。
李商隐与妻子成亲后,大都在外地为官,所以与妻子聚少离多。婚后十四年,妻子去世,他才怅然若失,后悔不已。他没有再婚,只把自己的内疚、自责和忆妻之情,发为诗文。这样过了八年,大约在四十八岁时逝世。
从李商隐的其他作品中,可以推断他妻子有一具 “锦瑟” 。这是一种乐器,据说有五十条弦,但为甚么是五十条,却没有一个公认的说法。
所以诗的头两句应该是说:他和妻子的结合,只是一种偶然巧合,就像锦瑟有五十条弦那样,没有任何特别理由(锦瑟无端五十弦)。不过当他看到锦瑟上的五十条弦时,却令他想起夫妻俩曾经共度的时光(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 一句,是说庄子曾经梦见自己是一只蝴蝶。醒来后便感到迷惑:到底刚才的蝴蝶是他在梦中所变,还是现在的他是蝴蝶在梦中所变?自己到底是庄子还是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 中的 “望帝” ,据说是周朝末年的君主,亡国后忧伤后悔不已。死后化为杜鹃鸟,啼声幽怨,甚至口中流血,滴于花上,即后世所称的杜鹃花。所以杜鹃花芯多有血红之色。
“沧海月明珠有泪” 应是借用传说中居于大海的鲛人,每逢月明时便会哭,眼泪则化为珍珠。
“蓝田日暖玉生烟” 也是借用传说,指蓝田这个地方出产玉石。在阳光猛烈时,有美玉的地方会有轻烟笼罩。
所以,整首诗的意思应该是:
李商隐觉得自己和妻子的结合,就像锦瑟有五十条弦那样,只是一种偶然巧合,没有任何特别理由(锦瑟无端五十弦)。不过在妻子死后,每当他看到妻子遗下的锦瑟时,瑟上的每一条弦都令他想起夫妻俩曾经共度的时光(一弦一柱思华年)。于是,他感到迷惑:到底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其实妻子尚在生(庄生晓梦迷蝴蝶)?不过,他明知妻子真的已死,所以后悔不已,就像望帝疚悔得死后化为杜鹃鸟一样(望帝春心托杜鹃)。于是,每到特定时候(例如月明、日暖时),他便特别伤感(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不过,这种情怀,只有在如今追忆起来才发现(此情可待成追忆);妻子在生时,自己却是惘然不觉(只是当时已惘然)。
邓耽重温了马丽这段日记,再看着马丽的照片和遗物,觉得自己这时的心情,与李商隐写这首《锦瑟》时完全一样,都在睹物思人。唯一不同的,只是他和马丽是因相爱而结合,并非像 “锦瑟无端五十弦” 那样没有特别理由。
然后,邓耽没有再想甚么,也没有甚么好想。他默默坐着,没有做甚么,也没有甚么好做。
时间依旧过得很慢;屋中仍然死寂。邓耽像平日一样,静静坐着,默默等待天黑,又默默等待生命终点的来临。都八十二岁了,应该不用等太久吧!不过,这个等候,还是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捱着,终于等到金乌西坠,玉免东升。邓耽默默地做了晚饭,又随便吃过,再慢慢地随便洗了个澡,然后慢慢地躺到床上,默默地看着马丽的照片,默默地等待睡意来袭,等待午夜梦回,等待曙光再现 ... 等待 ...
* * * * *
当太阳再次升起后,林妤一睁开睡眼,便高兴地告诉胡蝶: “妈妈,我今天四岁!”
胡蝶看着她可爱的小脸,忍不住在额上吻了一下,说: “是的,四岁了,长大了,所以要自己起床,自己刷牙洗脸,穿衣上学去。” 然后又补充道: “生日快乐!”
于是林妤一下子跳下床来,连跑带跳地往洗手间奔去,一边笑着大叫: “生日快乐,我四岁了,生日快乐!”
娇嫩的笑声,响遍全屋。
* * * * *
窗外刚透亮,昏暗中,只见邓耽坐在床边,看着马丽的照片。
阳光慢慢照进室内,慢慢向里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照在邓耽背上。他慢慢把目光移向窗外,看了看,再慢慢站起来,慢慢走出睡房。
洗潄过后,他坐在餐桌旁,默默吃着早饭,又默默清理好用过的餐具。
然后,他坐在摇椅上,闭上眼睛,轻轻摇着。四周很静,只有时钟 “滴答” 作响。
他慢慢张开眼睛,看见阳光懒懒地照着,缓缓挪动。
他想道:是的,慢慢就可以了,无需急。反正,无论是快是慢,都是度日如年。
不禁想起一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然后,邓耽没有再想甚么,也没有甚么好想。他默默坐着,没有做甚么,也没有甚么好做。
时间依旧过得很慢;屋中仍然死寂。
在死寂中,邓耽慢慢想起,家里好像没有菜了。他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冰箱、厨柜,逐一检查,证实家里真的没有做饭的菜了。
看看时钟,才下午三点多。真的是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还是去超市买点菜吧!于是他随便披了件衬衣,拿了门匙等东西,换了一双轻便鞋,慢慢上了汽车,关好车门,开动车子,慢慢往超市驶去。
* * * * *
胡蝶在幼儿园接到林妤时,才下午三点多。她早上答应过林妤,在接她下课回家时,顺道买些小蛋糕来庆祝她的四岁生日。现在,车子正往超市开。
林妤在车上矶矶呱呱,不停跟胡蝶说着幼儿园里开生日会的情形,又一遍接一遍地唱着刚学会的生日歌。
胡蝶听多了觉烦,却又感到乐滋滋的幸福。
车子终于到了超市门口。据朋友说,这家超市的小蛋糕最好吃。胡蝶把车门锁好,又把林妤放在一辆汽车型的购物车上,再推着小车进了超市。
两母女在超市转了一圈,要买的东西大致齐了。于是胡蝶转到减价货品的角落,打算作最后一击。
她看了一会,对多件减价品都难定取舍。忽然听到女儿高声叫道: “老头,你好!”
胡蝶转头一看,只见林纾正向着一个老人不断挥动小手。她正要阻止林妤用这种不礼貌的称呼时,那个人已转过身来,望向林妤。那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约有八十岁,面无表情,眉头紧皱,有点不修边幅。
只听见林妤向着男人又叫了起来: “老头,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 * * * *
邓耽进入超市不久,推着购物车转了不到一圈,买了一点点东西,便听到一把稚嫩的声音叫道: “老头,你好!”
邓耽觉得那声音很好听,便转过头去看看。
只见一个女人推着一辆汽车型状的购物车,车上一个小女孩正向着他不断挥手,还大叫: “老头,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邓耽发觉那个小女孩约莫四五岁年纪,样子可爱,嗓音清亮,心中不由一动,好像被甚么东西碰了一下。
然后,他听见自己说: “是吗?那,你今天几岁了?”
小女孩说: “四岁。今天幼儿园都开生日会了!”
邓耽看着她粉嫩的脸蛋,听着她悦耳的声音,心中觉得舒畅。
“好没来由呀!” 他想, “我不认识她,为甚么要答理她?” 却又不断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跟她说话。
他不明白自己哪来这么多的耐性去听,又哪来这么多话跟她说。然而,小女孩的声音不断钻进他耳里,却又越听越喜欢。
然后,他听见小女孩说: “我叫林妤,你呢?”
“我?我叫邓耽。” 他听见自己答道。
“你几岁了?” 女孩问。
“八十二。” 他答。 “很高兴认识你,林妤,祝你生日快乐!”
然后,他向林妤轻轻挥手,又跟她母亲寒暄了两句,便略带强迫地转身离开。耳边只听见林妤说: “ ‘凳凳’ 再见,你也生日快乐!” 然后便是一串清脆的女童笑声。
邓耽听着林妤把他的名字叫成 ‘凳凳’ ,心里竟然感到一阵熨贴,却又觉得莫名其妙: “就一个偶然碰见的小孩而已,何至于此?” 。
他推着购物车想把要买的东西找齐全,但不管转到那里,都好像仍听到那个小女孩的笑声。
然后,他听见有人在后面叫他: “邓先生!”
他转过身来,只见小孩的妈妈推着购物车从后面走来。到了跟前,便说: “不好意思,我这个顽皮女儿,她说想请你和她一起拍一张合照。”
邓耽有点愕然,又带迷惘,脸上却禁不住舒展了几分。他听到自己问道: “拍照,要和我一起拍照?”
只见小女孩站在购物车里,小脸上一双乌黑晶莹的眼睛看着他,说: “ ‘凳凳’ ,好吗?跟我一起照一张好吗?是我的生日照呢!”
邓耽觉得自己好像点了点头,而且脸颊和嘴角的肌肉,好像忽然不肯受他控制,都自动掀将起来,竟把他的脸容摆弄出一个多时不见的笑颜。
他看见女孩的妈妈拿着手机,不停地照着。然后又觉得自己把手搭到女孩肩上,女孩用一双小手抓住他两根手指。这样又照了几张。女孩忽然又对他的手感到兴趣,便拿了起来仔细研究,最后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又被她妈妈抓拍了几张。
邓耽默默看着小女孩摆弄自己的手掌,忽然发现自己眼睛模糊了,看出去像有一层雾气挡住,甚么都看不真切。
蒙眬中,他发现四周都是人影,而且似乎都对着他和女孩微笑,更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在照他们。他们被围观了。
邓耽于是记起,超市是应该有很多人的。过去和马丽一起来的时候,都是这样。只是她走了之后,世界才似乎空洞起来,又变得寂静,更少了颜色。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一下子全部回来了:人、声音、颜色,都再出现了!
然后,他听到小女孩的母亲对他说: “邓先生,谢谢你陪我们聊了这么久!”
邓耽听得愕然,心想: “是我陪你们聊吗?还是你们陪我聊?”
他忽然感到眼眶湿湿的,面颊也湿湿的,但嘴角却向上微翘,自己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不,该我谢谢你们!是你们陪我聊了这么久。我,我有很久没像今天这么开心了。谢谢你!谢谢妤妤!” 他感到喉头有点哽,便不再说话。
不过,林妤的声音却响起: “ ‘凳凳’ ,我们去你家看你好吗?”
邓耽马上手足无措,最后嗫嚅地说: “看我?你们来看我?”
只见林妤转头对着母亲说: “妈妈,我们去看 ‘凳凳’ 好吗?”
她的母亲说: “你忘了今天表姐她们会到我们家跟你一起过生日吗?你不在家,她们怎么办?”
林妤恍然大悟地说: “是啊,今天我生日会啊!” 然后眼珠一转,开心地转向邓耽说: “ ‘凳凳’ ,你也来生日会。”
“不!” 邓耽慌乱地说。不知为甚么,就是怕。定了定神后,又补充道: “我,我今天有事。”
林妤把头垂下,失望地说了一声: “噢!” 然后又兴致勃勃地仰起头问: “我们明天去你家好吗?”
邓耽愣住了,不知该说甚么,却听见自己的声音答道: “明天?唔,明天。明天好呀!”
林妤开心地蹦跳起来,引得围观的人跟着欢笑,手机的拍照声也不断响起。
* * * * *
邓耽锁上车门,把刚从超市买回来的一袋食物拿进家里。人有点累,便坐下休息。
才一静下来,林妤的笑声便在耳边响起,她依依不舍的眼神也在眼前晃荡。她两母女明天要来了!邓耽又是喜,又是愁。马丽走后,这屋里就只他一人。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抛弃了待人之道、待客之礼。现在忽然有人来访,他不知所措。
抬眼望向窗外,只见阳光普照。想起从超市回来,一路上风光明媚,原来春深已久。只见鲜花开得肆意,都在枝头乱放。落英又贪恋草地,于是翠绿夹杂嫣红。
邓耽心想: “怎么忽然就春天了,我竟不知道!”
他歇了一会,站起来把食物放好。看见日影已斜,于是开始做饭。还没做好,便又想起明天林妤和她母亲要来,不觉有点紧张:
“家里有点乱,也许该收拾一下。不过天色晚了,今天多半弄不完全。幸好她们要下午四点左右才到,所以等明天再收拾也可以。不过,四点多才到,应该留她们吃晚饭。那么,该准备甚么菜?小孩大都爱吃炸鸡,只是家里没有鸡。只好等明天去买现成的。这样,明天事情会很多,今晚倒要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才行。”
于是他怱怱做好饭,怱怱吃了,又怱怱收拾干净。抬头一看,天早已黑下来。不觉心里发笑: “刚才出门前还慨叹甚么 ‘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谁知这么快天黑了,我还不知道呢。”
赶忙进了浴室,正要洗澡,却发现镜里的自己有点篷头垢面;头发略乱,胡渣稀疏,衬衣微皱。
他摇摇头,叹口气,暗想: “马丽在生时,怎会容我变成这模样。” 于是认真洗了个澡,仔细刮了胡子,再回睡房找了一套干净整齐的外衣,准备明天穿着。
一切处理好后,便坐在床边,对着马丽的照片说: “明天有人来看我们。那个女孩聪明伶俐,很讨人欢喜,你一定会喜欢她。我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准备,今晚要早点睡了。晚安!”
邓耽把灯关了,侧身躺在床上,看着马丽的照片。黑暗中,马丽微笑着,也在看他,似乎对他点了点头,又好像笑意更浓了。
邓耽心里舒坦,看着看着就迷糊起来,眼皮沉重,不知不觉间入了梦乡。
一轮冰盘怱怱照进房里,又怱怱升到中天,最后又怱怱沉了下去,却没有惊扰邓耽的好梦。明天!他在梦中盼着明天,再没有午夜梦回。
* * * * *
也许,人真的要有个盼头,日子才好过。然而,还得把心扉打开,才容易生出盼头。所以,一个幼童借着一次偶然的邂逅,把独居老人的心扉打开之后,她的朝气和爱心,犹如朝霞映照,令黄昏夕阳,灿烂如昔。
正是:心扉开处旭日耀,朝霞映照夕阳红!
悠然中,旭日升起,新的一天开始。
*** 全文完 ***
后话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自一篇外国博文。原文图文并茂,貌似真人真事。原文以女孩母亲的角度撰写,本故事则偏重于原文中的年长男士。此举虽属东施效颦,仍望能勉强带点新意。
英文原文:That Time My Daughter Talked to a Stranger(点按文章题目,便可看英文原文)
原文的中译本:邂逅(点按文章题目,便可看中文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