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无幽梦红樱渺,
血佩空悬暮自僵。
枯骨青衫彤叶墓,
红颜俗子短松岗。
妖人异道天难祝,
爱恨长绵月亦慌。
千载难修百日尽,
犹悲尘世染人茫。
第一章 沧浪旧会
(一)
民国19年,南京。
“卖报,卖报,南通军警剿杀共产游击队,无辜居民死伤惨重。”
“来一份报。”
清晨,潮湿的露气令整座南京城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白骆暄在街边的茶摊坐下,摊开报纸。霎时间,脸色巨变,英气逼人的剑眉柠作一团,嘴唇禁闭着,微微有些泛白,眼中喷薄着怒火。他脸色铁青着,攥着报纸的手几近是要把报纸抠出几个窟窿来。
“无辜居民死伤惨重”几个大字赫然入目,一时间,全身的血液都倒流着涌回大脑,直叫他头晕目眩。他用手轻揉着太阳穴,好让大脑能放松一下。
他忽的猛然起身,身后的椅子顺势横倒在地上,他扶着桌角,情绪稍稍冷静了些。而后就马不停蹄的往报社赶去。
翌日清晨。
“卖报 卖报,国民党丧尽天良,千名无辜百姓惨死。”
昨儿夜里下了点小雨,一直延续到清晨,白骆暄撑着把油纸伞走在南京清晨的薄雾中,街上还十分空旷,除了奔走的报童,几近空无一人。
白骆暄嘴角微微勾起,他幻想着国民党势必陷入一场巨大的舆论风波。可他毕竟还是幼稚了些,那篇报道即便属实,却也难以给国民党以舆论压力,反倒是作茧自缚,让自己进了国民党早已设计好的陷进之中……
雾气愈发的浓重起来,晨钟声回荡在整座南京城,白骆暄拐进一条窄巷,这是回报社的捷径,他想借此机会把国民党一次打入无底深渊。
他脑中全是自认为缜密却极其天真的计划,全然不知自己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
“呯——”
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南京城安静的清晨,街上报童的卖报声滞了几秒,一切安静得出奇。接连着又响了几声。白骆暄踉跄着往前行了几步,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如鸿毛般轻飘飘的。而后,就是眼前一片混沌,最后凝聚成一个光点,黯淡了。
前夜。
晋南祠前的白玉椅旁,月光倾泄而下,椅子微微泛着白光。江兰樱静默地坐着,如玉般的纤指轻扶着额角,鸦青的长发在耳后梳成一个髻,耳边垂下两缕散发。桌上只摆着一杯斟了九分的清茶,茶汤微黄,印着满月娇俏的身姿。只惜这查茶早已凉尽,却无人理会。
忽而,她从袖中掏出一只玉笛来,那笛做工极其上乘,纵是千年过,依旧不减风华。江兰樱望着出神。忽的想起四百年前的过往。
四百年前,她恋上一书生,名曰李俊生,二人情投意合,朝夕相伴十载,怎奈何人妖殊途。书生不愿见兰樱因遭受天谴而神形俱灭,万般无奈之下,选择主动离开,留下祖传的玉笛于她以纪念。四百年了,凡世早已物是人非,独她风华依旧。
她将笛放到唇下兀自吹响,一时间,山中的虫鸣鸟啼皆隐去了,独有这侵人心神的忧伤萦绕在空寂的沧浪山。不觉间,两颊清泪簌簌。
“兰樱,我们就此别过,此笛予你,聊表我十载以来的心意。天命如此,人妖殊途,我们就此别过。”
“俊生,你又何苦如此,若是同你相爱一场,注定是我神形俱灭,但此生能同你相恋一场,自是无憾矣。只惜这无你相伴的生命我该如何度过。你就如此忍心?”
“兰樱,就算是我铁石心肠罢,我不过你生命中的沧海一粟,你又何必牵挂我。”
“俊生,不要丢下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