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骑着车子疯跑,一个急转弯,差点摔在地上,这个劣质车子,我总忍不住抱怨,各个零件团结极其不紧密,轮胎时不时跑气,车子放在地上还站不稳当。不知道这标榜的凤凰车子,到底是不是个假货。
小时候的凤凰车子,名牌得很,结实又好骑。二六紫色空梁,多少人都在骑。自我学会了骑车,母亲大人就把家里的凤凰让给了我。熬到三年级,终于可以骑车上学,我在空中踩着脚蹬子,坐在高高的座位上,享受风景这边独好。然而,骑行的同伴中,出现了一些二二小车,让我着实羡慕。逢着周末,大家在一起擦车子,我总要凑过去,挤眉弄眼说几句好话,为了能在院子里骑上三两圈。回家后,磨磨叨叨,希望能换一辆小车子。但是,不论怎么磨叨或者央求耍赖,母亲大人都视而不见,不买就是不买。小小的年纪自然不会明白生活拮据的压力,只是怨恨母亲的无情冷酷。如此,这二二小车,成了心结。现在看着儿子骑车,又想起了那时候,不免还要奚落母亲一番,看那曾经的一辆小车子,让我遗憾了整个童年,并延续至今。母亲总是硬气的回应,小时候的亏欠,现在不是弥补给你了?给你买的汽车,顶多少个小车子了。是,对于现在,我早该满足了。只是童年那时,小小的期待中,有好多东西都像二二小车,成了一个个疙瘩,挽在岁月上。
再说那辆凤凰,从一开始的喜欢,到被二二小车夺爱后,多少有了些幽怨。高处不胜寒,没有小车接地气,车子无比沉,搬也搬不动。总之,心有所属,便横生枝节。那也没办法,我照样得每日两次,从楼下搬到二楼家里。到是练就了些臂力。
与车子有关的故事,还有那一对夫妻。上了初中,学校里管车棚的阿姨壮硕无比,面目骇人。时常扭曲着五官,如果有谁摆放自行车不规矩,立马会遭到她狰狞的吼叫。她有响亮的外号,狒狒。不知是谁起的,一届届流传下来,无人不知。每到放学时,车棚里乱做一团,大家都急火火的取车,车子便经常被碰倒一片,狒狒就像这车子森林里的霸主,谁把车子碰倒,就把他吼回来一辆辆扶好。即便是学校里最调皮捣蛋的男生,也不敢质疑狒狒的裁决。但是,私底下,却多了对狒狒的调侃。上到初二时,新增了物理课,带我们的物理老师,干把瘦小,每日穿着一身年代感十足的浅色旧西服,拖着一双尺码不合适的旧皮鞋,因为他姓段,又不知哪些好事者,给他取了经久不衰的外号,段鞋跟。他的鞋跟也确实够大,走起路来,拖拉拖拉格格响,像拖着两盒宝物。这一身装备,从物理课结业,都未曾换过。某一天,听说,他和狒狒是两口子。这一下仿佛炸了锅,那些被狒狒吼过的男生女生,瞬间多了许多谈资,大家聚在一起,好奇的猜测这是怎样的组合。如果哪一天段鞋跟上课生气数落了学生,大家就会说,一定是被狒狒教训了,大家放学取车子一定要小心。总之,车棚和课堂就这样无缝链接,给无聊的课堂,添加了许多乐趣。他们两口子,成了年少叛逆的我们打趣的对象。
年少轻狂,却也并无恶意。大家在多年后回想,有的老师已经淡忘,有的老师已经不愿去回忆,但都会记起那两口子,特别是狒狒主宰的车棚,是不是依然那么霸气,而段鞋跟,是不是仍旧是那身装备。他们的神秘色彩,一直未得到解密。
如今,共享单车如蝗虫进城,买自行车的人越来越少,那种对二二小车的倾心之感,恐怕再难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