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字儿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一
那天晚上张慧子从公馆酒会出来已经过了零点,因为喝了酒头昏脑涨。整场晚会上那几个土老帽争相向她献殷勤,要在过去她会招架不了,在美国、伦敦混过后几个土财主应酬起来不在话下。她把手往他们腿上、腰上一放,他们立刻就为他的项目捐钱了。慧子粗略算了算,不过三个小时,她已经募集到1.2亿了。有了这些钱,她不必在看迈克尔.乔的脸色,这个美国瘪三以为她离开他就办不了大事儿了。走着瞧吧,她不会软乎下来的。慧子是从后门出来的,这个点“狗仔队”是否休息了谁也说不准。慧子离开会场时,司机已经把阿斯顿.马丁开到门口。现在珠光宝气的慧子停在了门口。两保镖推开单面镜门出去看了眼。外头除了阿斯顿.马丁什么也没了,就进来把慧子保护上车。出来进去,这样的套路慧子已经习惯了,做为一个腕儿这是想不经历都难的事儿。
慧子上车坐好后司机开了车,直奔亲王府园区。外头很冷,车上是慧子喜欢的恒温。此刻慧子端庄地坐在车上。只是这一阵儿她不算顺利,先是和迈克尔别扭,他在亲王府的房子说好是买給她的,可房产证却不是她名字,一听说这个慧子就像受到了侮辱,简直不敢相信。慧子没少被骗,但那是过去,在成为腕儿之后,还出现这样的事儿简直是天方夜谭,她问秘书道:“你肯定?要搞错了我饶不了你!”慧子的漂亮和端庄的仪表是公认的,在办公室里她不用这么演戏。女秘书赶紧解释了调查经过,迅速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份房产证的复印件,房产正是亲王府这处,户主名字是温宝亦。慧子瞠目结舌,她不吃惊这个名字的出现。温太太的丈夫是做地产和石油的,富得流油,福布斯都不爱上。中国政府这两年遏制房地产价格,限制老外购房,迈克尔一类很多顶了温太太这样的人的名义。
慧子过去性格随和,见了谁都像个学生似的说话搬孩子气,就像本来说话很正常的女演员特意扮“娃娃音”,又强调天生的一样,慧子刚出道时也乖巧地了不得,只是一红起来,每天給形形色色的人骚扰,难免不会不生气。发泄这东西有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日子一久就成了习惯。大众面前克制还是得克制,怎么也不能毁了形象,可私底下本色就没法掩饰了。
“混蛋!这个杂种!”
实在忍受不住,慧子小孩性情上来了,完全忘记了一向扮演出来的大家闺秀的样子,摸起电话打给了美国。大洋那一头迈克尔.乔正陪着两个沙特王储在拉斯维加斯玩牌,給慧子吵骂了一顿半生不熟的英语,一句话没说就把电话挂了。敢挂她的电话?!慧子顿时疯了,气得脸煞白,要昏厥了,再次把电话打过去,却怎么也打不通了。
“乡巴佬!”慧子气得大骂。迈克尔.乔眼下在美国人模狗样,可他家里并不奢华,他只是靠着跟几个大人物玩儿才发起来的。摔了电话,慧子缓过气儿来,下意识摆了姿势,把脚背绷紧,坐在沙发上。现在她是越来越相信纽约对迈克尔财务的评判是正确的,他根本没别人以为的那么富有。亲王府的宅邸通过关系买的,不过五千万,为了这点儿钱他竟然和她玩这心眼,足以证明他的小气了。这个罗斯柴尔德老乡的杂种!半年前他们的恋情轰动了世界!这个美国佬使得香港的那些自以为是富豪的家族公子变成了土财主了。这才几天的事儿!慧子越想越气,把乔送她的价值一千万的迪梵尼项链从脖子上侧下来,狠狠丢到了一边儿。慧子指望迈克尔回打电话来道歉,要是他这么做了,她会在达到要下房子的目的后宽恕他。这个念头叫她好受了一些,于是又把那项链带回去了。在把它整理好的功夫,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儿,慧子明白这项链是个象征,媒体知道这是乔送给她的,有这项链在狗仔队就不会怀疑她跟迈克尔之间发生问题了。
但接下来的几天她忍无可忍,不仅把项链换了,同时还把迈克尔的祖宗八辈都骂了一顿。在她打了那个叫骂的电话后他没打电话,没任何消息給她!什么意思?分手吗?慧子不在乎給男人睡了,到处是拉手走光的照片,只是之前他答应給她联系一亿资金的,资助她完成模特告别演出,转到演艺界去。
可恶,小气的美国佬、杂种!慧子决定自己筹钱。要是混到今天她还会为这点儿钱犯愁,简直白活了!慧子立刻想到了温宝亦。只是慧子不能说是为自己用,思来想去胡诌了个投资项目,说去搞南非的钻石矿。温太太有的是钱,立刻就响应上了,说道:“妹子我没白疼,赚钱没忘了我!”
温太太答应投五千万,慧子希望至少五千万美元,于是温太太就给打了几个电话,叫慧子和他们联系拿钱。今晚这个晚会,专是为了这事儿。
眼见要到亲王府圆,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刹得急,把慧子吓了一跳,还没等她说话,司机老王说了句:“怎么搞的!”就下去了。前座保镖说有辆车像坏路上了。慧子以为怎么着了,见是这个,没当回事儿,叫保镖下去看看,那么宽的路,饶过去就是了,深更半夜磨叽什么?
保镖下去了一个,另一个仍旧守在慧子身边。只是没一会儿事儿变味儿了,等门被拉开时,慧子刚要嫌弃他们办事儿不得力,影影绰绰中看见司机老王和下车的保镖一脸苦瓜相。等慧子探头看第二眼,血液凝滞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个人每人头上給把枪顶着,慧子懵了,可她傲慢的性格起了作用,仍旧愤怒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那些人不搭理她,慧子身边的保镖不敢动。接下来的事儿慧子惊吓中全忘记了,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把手里的一个阔口瓶子一扬,朝慧子泼过来。慧子“啊”地大叫起来,赶忙闭上眼睛躲避。一股奇异的臭味在车上弥漫开来。慧子吓惨了,断定她被毁容了,“哇”地哭了起来。汽车直奔医院,等大夫一检查,没大碍,只是給泼了墨水。慧子恍然大悟,那臭味儿确是墨水的味儿。以为自己完了,现在缓过了,慧子后怕变成了自怜,抹起了眼泪。这时外头一阵嘈杂,保镖探头一看,是狗仔队,有几十人。一通闪光灯,想躲都没法躲了。等給保镖、医院保安保护着回到臭气熏天的阿斯顿上,大家都变成了夏天的狗狗,只剩下了喘气。司机老王什么都不顾了,猛轰油门,逃离了医院。
这一宿慧子不知道怎么过来,一大早就给电话吵醒了,一看号码是签约公司,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报纸头版头条、网络头版头条全是她給泼墨的新闻。慧子起来,喝了口水。昨晚洗过了,感觉浑身还是臭味儿,恶心地要吐。睡了一宿,再想昨晚上的事儿,脑子里反映出来的画面像做梦一样。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介绍了经过,慧子做出了结论。
“好吧,你休息下,别离开。”
眼下没出去活动的打算。听见慧子的声音,菲律宾佣人陶姐上来问她用餐不。慧子到是有点儿口干舌燥,特意加了果汁、奶,叫她送上来。陶姐端托盘上来时,慧子已经进了浴缸。浴缸上有用餐的隔板桌。洗澡是慧子最喜欢的活动,即减肥又润肤,还放松。今天慧子是想除臭,身上那股墨水味道实在恶心。泡了澡,吃了早点,管家老李把报纸什么的都送上了。这时后看看报纸慧子到很喜欢,说道:“有什么新闻?”
慧子只是就口一说,就算是打招呼一样。管家在国外不是一般人,但中国文化不同,我雇你、养你,你花我的钱就是孙子、下人。慧子和老张处得还可以,老张是管家专科出来的,礼数到位,还能讲口流利的英语,只是不喜欢抛投露面,管家这工作就很适合,收入高,事儿相对少。今天情况不同,給慧子一问,老张面露难色,慧子这功夫眼睛落到报纸上,头版头条的,字儿醒目,一眼就看穿了:《抢人老公遭报复,张慧子遭遇‘墨攻’门》。一看内容,慧子脸色煞白。抬头看见管家老张还站在哪儿,就说道:“干吗?有事儿?”
“没,没事儿。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去吧,有就叫你了!”
几份报纸内容大同小异。关键的地方都如出一辙,说她抢人老公。胡说八道、造谣!名人被造谣、自己造谣是常有的事儿,这次却不一样。抢人家老公,话不是这么说的。她跟迈克尔闹别扭,最多眼下还是内部矛盾,这会儿登这消息,叫乔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在说牵扯的人和事儿多了。像老迈这种人,散也不能这么简单。这么多念头一冒出来,慧子怎么说这些年也是在世界顶级私人俱乐部玩过的人,脑子有一定的功效,立刻觉得不好,事儿不那么简单了。忽然间又觉得奇怪,这样的消息见了报,怎么也没电话进来?要往常得打暴了。等把三个手机拿出来,都关机了。早上接了公司电话,洗澡时就手关了。慧子把重要的电话开了,这么会儿功夫十六个未接电话了。慧子大致看了看,有几个是圈子里的朋友,肯定是安慰她的,慧子没回。最后一个电话还是公司,慧子现在腕儿大了,对公司已经不那么介意,只是合作了许久,大家都算是朋友,公司都是为她的利益在活动,于是就把电话打过去了。老总说道:“在亲王府呢是不?”慧子回答了,老总说马上过去,叫她等会儿。慧子懵懵懂懂的,昨晚上她被吓坏了,很多细节不记得了,她像个鹦鹉似的在屋里翘着脚尖走路,以使得自己的漂亮小腿得到锻炼,但她的记忆却恢复不了。不过办法还是有的,給保镖打电话。慧子对昨晚保镖的表现极为不满,他们像胆小鬼,危急时刻根本是废物。到家后她叫他们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想见到他们。其中一个保镖辩解时说道:“慧子小姐,枪顶在我们脑袋上,我们实在没办法!”
慧子惊吓过度,暴躁和骄傲形成的脾气越发厉害了,她叫他们滚,说他们被开除了。
因为慧子果真不把这些人当成回事儿,所以一点感觉没有地拨打了他们当中一个的电话。是坐在车上的那个保镖。他叫谬塞,慧子现在感到他把这好听的洋名子作践了。
谬塞也为昨晚上的事儿沮丧。保镖給人搞的服服帖帖,虽说是没办法,但好说不好听。又给慧子那么骂了一顿,遭到了解雇,现在接到慧子电话,不知道怎么处理。搭档也在,看见谬塞的样子,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等知道是慧子电话,叫他先接了再说。
“我问你,昨晚那个泼墨的家伙是说过报纸上的话吗?”
报纸谬塞看了,但慧子指那句他不知道。慧子根本不想重复那么糗人的话,指望点到为止,见他这么笨,气又上来了,叫道:“说我抢老公什么的!”
这话谬塞知道,告诉了慧子。慧子又道:“谁干的,知道了吗?”
谬塞他们都为开除的事儿沮丧,没打听这个。慧子气得把电话挂了。
慧子不会叫自己流露出什么,给人看出内心的活动,迅速穿戴、打扮起来。等经理、秘书和律师到了的时候,慧子像往常一样光鲜,没事儿人似的迎接了他们。佣人陶姐上了茶。发生这样的事儿,谁都不想一上来就急乎乎的。等陶姐走了,大家坐下,才开始说正题。
经理也算神通广大,一个早晨已经知道“墨攻”是谁干的了。是一个叫“海子太太”的女人,慧子一听恍然大悟。慧子不想叫人洞察其中原委,做出困惑样子来,很无辜地说道:“是她?怎么会啊?”
演艺圈的人很难实诚,各个猴精八怪。生活所迫,大家都理解,慧子这话真假谁也不清楚。经理说:“好像‘海子太太’本人不否认。”
“她认了?”慧子到很吃惊。要是她认了,就是准备决战。所谓‘海子太太’是赵海的老婆,赵海小名叫海子,女人的称呼就是这么来的。慧子本来还摸不着头脑,现在到不怕。海子不过是南方一个暴发户,没什么大不了。慧子说道:“经理你放心,这事儿没什么可怕的!惹火了我,我告她去!”
“幕后会不会有别人?”经理终归考虑的多。慧子否决了这想法。她慧子也算是国际背景的腕儿,谁会愿意惹她啊?不是自找麻烦。
二
经理一行走了,慧子关了电话,那些娱记果真烦死人,电话一个接一个。娱记是可以利用,慧子不愿意得罪他们,但现在慧子还没理顺,不想发表什么声明。这种时候最好哪儿都别去。慧子干脆拿出剧本来,边看边表演。
“幕后会不会有别人?”经理这话特别讨厌,慧子不时想起来。有些事儿慧子不愿意去想,但真想了,有些迹象值得注意。首先有两个人足以叫慧子不安。一个就是皇城私人俱乐部的老板温宝亦,她算是慧子的朋友,一个福布斯富翁的小老婆,比慧子大两岁,每天闲的无事儿,开了这么个俱乐部。因为老公的地位,俱乐部人气很旺,各类财富人物、演艺名人大都是俱乐部成员。温宝亦主要的为了排解寂寞,盈利在其次,挣下的钱大多捐献了,算做点儿善事儿。像陈凯歌、张艺谋什么的都是俱乐部的会员,慧子因为是模特,没人和她商量拍电影。模特这活儿是青春饭,慧子知道这个,开始为自己谋划。她和温宝亦谈过这想法,温宝亦没上过多少学,全是因为漂亮被老公看好的,为人简单直爽,听了慧子的话就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姐給你说说,上部戏还不容易?”
慧子那时正跟香港的富豪公子拍拖,拍片子的事儿定不下来。再说,慧子觉得自己是腕儿,人家不请你,自己去要求有失身份,叫温宝亦先不要说。慧子不想,温宝亦更不当成回事儿。慧子来时温宝亦便把一些巨富、商贾介绍给慧子。喝酒、说笑,打情骂俏,慧子手到擒来。海子和她就是这么认识的,慧子那天不知怎么特别兴奋,和海子有说有笑。海子老婆也算是漂亮人,只是夫妻久了新鲜感没了,慧子又是顶级名模,又这么主动,立刻晕了。认识第二天就送了一套上千万的房子給慧子,两人立刻好上了。狗仔队一报道,慧子和香港富豪公子的事儿就了了。慧子并不介意这个,她身边就不缺富豪。此外她还没到急于嫁人的时候,传闻、炒作只会給她加分。几个月下来赵海在慧子身上花销了上亿元,“海子”那时就知道了这事儿,她和温宝亦是朋友,当即不敢了,从上海飞来,把温宝亦嫌弃了一顿。
慧子和赵海的事儿温宝亦不知道,这时候听海子太太说,她们是多年好姐妹,顿时有些生气。慧子这么做很不合适。当初她介绍慧子和这些男人认识,更多是为人了帮助她建立人脉,将来要是拍片子,拉钱方便。现在搞到人家老婆打上门来,温宝亦感到慧子太过了,没个礼数,打电话把慧子责备了一顿。海子太太不生姐妹的气了,却并不准备放过慧子,打电话叫她把首饰和钱都退回来。慧子不承认,说道:“海子姐,你怕是听别人胡说八道的,我可没从赵哥那儿拿过什么!”
到了最后,海子老婆说:“好,丫头你不承认不是,咱们走着瞧!”海子一威胁,慧子顿时觉得对方是乡巴佬了,懒得搭理她。赵海是靠老婆家势力发展起来的,经营地产和公路,給老婆发现后,不敢见慧子接触了。
那么温宝亦会不会事先知道“墨攻”的事儿?慧子这么想,但究竟是怎么样内幕,慧子并不清楚,因为这事儿之后她去参加纽约国际时装展,在北美待了半年。和迈克尔.乔就是这次北美之行认识的。等进入迈克尔的沙龙圈子,这圈子比大陆、香港又高了,出来进去打招呼的人都是世界顶级公司的老板,叫慧子大开眼界。迈克尔.乔不是可以随便认识的,慧子有个几年前认识的朋友。当年对方得仰望慧子,只是两年前情况发生了本质变化。她叫麦文茜,在美国读完工商硕士进了好莱坞一家公司,那是家和默多克传媒帝国齐名的公司,老板福克斯.洛克菲勒是洛克菲勒家族的亲戚,在德克萨斯、中东有油田。麦文茜像那些顶级聪明的中国女人一样,很快抓住了机会,成了洛太太。在一个洛太太举办的慈善晚会上,她介绍慧子和迈克尔.乔认识了。很快他们手牵手,成双入对的照片传遍了全世界。
半年后麦文茜组建了亚媒环球投资公司,慧子成了合伙人之一,跟着就出台了拍片计划,由慧子主演,剧本也确定了,就剩下钱了。这本是小事儿,迈克尔只要打几个电话,一切OK了。就在这功夫慧子因为房产和迈克尔使起了性子,从曼哈顿跑回了中国。慧子想到这些时忽然觉得不妙了,在她发拗离开美国,麦文茜仅仅給她一个电话,叫她抓紧筹备退役模特界的告别演出,除此之外再也没联系她。慧子不知道该不该給她打个电话,或者她已经知道了“墨攻”的事儿。
慧子的签约公司举行了个记者招待会,慧子老是躲着不行,慧子和律师、总监、秘书们交流后出现在会场。她按要求扮成受害者的楚楚可怜相。慧子不喜欢这扮相,她根本不介意“海子太太”那样一个乡巴佬能怎么样她,只是公司强烈要求她这么做,以便息事宁人。公司越来越觉得“墨攻”这件事儿不那么简单。还好的是对方没有透露“抢别人老公”的细节,給了慧子“为所欲为”的机会。
“慧子小姐,您对泼墨本是是怎么看待的?”有个傻X记者问,还嚼着口香糖。慧子说有什么问题可以摆出来说,这样泼墨就太下作了。公司本叫慧子低调,可她控制不住,使用了很多充满蔑视的词句,像下作、卑鄙、低贱等等。会议结束后经理们一声叹息,除此之外没多说别的。幸好公司安排了几个“记者托”,专门提些叫慧子好说好看的问题,尽管这样慧子没能控制住脾气让效果不那么理想。看出他们不悦,慧子想随他们去,她现在并不靠公司存活,再说她就要和他们解约了。会开了一个小时,慧子給那些死记者问的焦头烂额,这些乡巴佬各个以为自己犀利无比,都是些狗屎!他们见过什么?全是井底之蛙。结束后慧子就离开了。老张开车送她去温宝亦的俱乐部。去俱乐部是临时决定的,慧子说不上来有什么目的,只是想见见她。谬塞两个保镖被慧子训斥后不来了,慧子没留意这个,刚才是公司保安把她送车上的。司机老张这时提到了这事儿,慧子才意识到。
“那谬塞他们死哪儿去了?”
老张一提醒,慧子觉悟过来。现在这时候保镖是需要的,叫老张事后給她秘书打个电话,安排一下。
到了俱乐部,一进门碰见陈凯歌两口子,大家都认识,说了两句话。这对夫妻最倒霉的莫过于那部《无极》了,片子的确烂,宣传过头,名不副实,这又是他们夫妻第一部自己投资的片子,感觉像头胎生子,别人说不得,结果到骑虎难下。慧子当时很挺过他们,人家也不会忘记。只是这两口子要离开,就简单地说了几句。温宝亦看见慧子了,等慧子进来了她迎候了上去,说道:“好久没见你了可!”
“忙嘛。温姐你还好吗?”
吃的喝的都有,两人进了内室,谈到了“墨攻”。慧子知道温宝亦和海子太太认识,恐怕关系还不错,就说道:“她可真下作,搞这个!”
慧子不知道的是温宝亦和海子太太的关系要好于她。在说当初说是融资,这才給他们介绍、引见,慧子竟然和人家上床,大家都是姐妹,温宝亦的确生气。海子太太跑来找她质询时,叫她很下不来台,把慧子骂了一顿。
“我不会放过这黄毛丫头。她以为一个模特在中国还有了分量了是不?”
慧子自打和麦文茜搭上关系,在纽约和那个迈克尔.乔玩上了以后,的确不像话。不管你玩的多高、多大,地方不同,规矩也不同,温宝亦一时生气,没加阻拦,以为海子太太也就是曝光曝光内幕,没想到搞出个“墨攻”来。丈夫曾问过这事儿是不是和她有关系。温宝亦算不上细致的人,但脑子够用,最怕的就是丈夫,说什么都没承认和她有关系。丈夫懒得管她的破事儿,叫她行事儿注意,别給自己惹麻烦。
眼下海子太太墨攻也墨攻了,出了气,消停下来就算了。退钱退款的事儿最多是说说,未必当真。温宝亦事发后本想給两个女人说和下,但慧子面也不朝,招呼不打一个,眼中没人了。温宝亦給麦文茜打了个电话。麦文茜对慧子也有意见、慧子太不老道,一切都是为了和迈克尔争房子。一来那么点钱,你值得吗?二来你把这个男人搞服帖了还不都是你的?慧子这么一闹,原来的计划都托了。两人一交流,慧子做得一些缺德事儿都出来了。温宝亦这才明白慧子融资是为了拍片子,哪有什么钻石投资?心里越发觉得这小丫头白瞎,撒谎掉屁。
有了这许多心里活动,温宝亦对慧子的看法不好了。见慧子骂海子太太,并没指点什么,而是问道:“那么你想怎么收场这事儿?”
“告她,我不会吃这亏的。”
温宝亦到不希望她们这么你来我往地斗,没有多少意思。但慧子一句一个乡巴佬,温宝亦变得敏感起来,听上去特别刺耳。海子老婆在中国属于大家庭家的女儿,父亲都是副部级的领导,海子今天的成就要是没有海子老婆的爸爸給撑腰,达不到今天的水平。在说了,你张慧子又是什么了不得人家的孩子?父母都是工人,家里连个小官都没有,动辄一口一个乡巴佬,说话太没轻重了。温宝亦最终没劝阻什么,看来慧子是需要接受教训的。这时慧子接到了家里人的电话,说他爸爸被人打了。
三
慧子父亲挨打都是因为慧子,“墨攻”的事儿发生后,家里人怎么也联系不上她。慧子把那部亲戚朋友的手机关了,讨厌被打扰。当地的娱记跑到慧子娘家去问东问西,叫慧子家人即着急又担心。
“你女儿抢夺别人老公,据说要了人家大约两个亿的财产,你们做父母的怎么看这事儿?”一个男的问。
慧子父亲忍受不住了,说道:“放你妈的屁!”把手里的一个器物扔出去了,是部手机,打在了一个看热闹的人的脸上。那个人只是看热闹,对这个圈子的人和事儿都不感兴趣,立刻不干了,捡起手机投回去,又准又恨,打在慧子爸爸的眼睛上,立刻血流满面。
警察了解了情况,责任对半。伤并不致命,慧子父亲生气更多是种传闻。百姓家出来这么个女儿,讲究的人家过去不会喜欢,更不会叫去做什么模特,现在不一样,即便做了妓,只要是名妓也都接受了。凤姐和芙蓉姐姐,要在民国时,十之八九被家里打死了。
慧子一回来給父亲骂了一顿。老爷子把所有的委屈都冲慧子发了。慧子气得不行,可对方是自己父亲,不忍也得忍。人随环境变,到了家,家里都是熟人,慧子大腕的谱摆不了,出来进去宛如乡巴佬一样。家里从房子到车子都是慧子一手购置的。只是和她在北京的住的亲王府豪宅没法比,慧子本想把这房子搞到手送给父母住,现在不好说。这么久的时间迈克尔没打过一个电话,慧子恨得牙根痒痒,却毫无办法。娘家这边有个很著名灵隐寺,主持是个高僧,慧子出名气去占卜过,叫光灵的这位大师预测的很准。事后慧子还愿,捐助了二十万。慧子原本給了母亲五十万捐款,慧子妈觉得太多,留下了三十万。这事儿慧子至今不知道。这次回来,慧子化了装,第二天就开车去寺院了。最近很背运,慧子想大师給点拨一二。慧子和弟弟一起,弟弟开车。路上两人难免说话,因为慧子的关系,家里人眼下都有较好的境遇。慧子弟弟在电视台广告部,靠吃姐姐的广告,一年下来收入就不低。眼下在演艺圈,包括模特等等,均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七大姑八大姨都扶持起来了。
寺院里光灵大师背对着门在寺堂打坐。他果真是大师,慧子一只脚刚刚迈进去,光灵就道:“怕是有贵客光临鄙寺院吧。”
大师这么神,慧子想不佩服都不行,立刻双手合十,虔诚地在大师身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知道会有此跪,慧子特意穿了较厚的秋裤。光灵大师修行多年,什么事情钻研久了就会有心得。不过今天大师受人之托,知道慧子回来。寒暄后大师引慧子去了后房。去年和今年光灵参访了大悲寺和少林寺。大悲寺庙仍旧保持着佛家之精髓,叫人肃然起敬。等到了少林,情况又不同,少林寺已经没了寺庙的气氛,完全成了一个商业帝国,到处都是挣钱的处所。有收费厕所、佛家菜酒店,卖高香和各种纪念品的店铺漫山遍野。再看和尚们各个油光可鉴。会晤了释主持,光灵被点拨了,回来后着手自己的商业帝国建设。
慧子和大师依次坐了,光灵说道:“小姐面色不佳,似是有不顺心之事。”
“大师可以看出是什么吗困扰我吗?”
“流年不利。”光灵把慧子的手拿过去看了看。“今年该是小姐的本命年。”
慧子心里打楞。有些事儿外人不知道。慧子对外是二十五岁,实际二十四岁,当初家里想叫慧子早早上学,托人把户口改大了一岁。演艺环境的人都喜欢说小,有个“冰冰”已经年近四十,对外则宣称只有二十数岁,妹妹扮成了姐姐。慧子气质独居,年轻漂亮,眼下年纪上没考虑太多。现在給大师从手相上看了出来,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
慧子承认了年龄,又问道:“大师您决定我该怎么面对困境?”
光灵给了六个字:攻则胜,退则亡。慧子并无什么佛缘,这话可听懂了。留下五万块钱,慧子下山去。受到了点拨,慧子心情舒畅,看着外头的景色,亦然了许多。见姐姐心情好,弟弟开始说话道:“姐我那天看见薛锷了。”
慧子嗯了声,并没把这当成回事儿。薛锷是慧子初恋时的情人,在慧子进入模特圈子,出名前和薛锷一直处于恋爱状态。随着出名,慧子越来越见多识广,和薛锷想不疏远都难。薛锷只是个大专文凭,在一家商场干部门主管,想不接受分手的现状很难。这个名字对慧子是个很遥远的回忆。网络上一个整天跟帖攻击她的家伙说:“有一天,当你离开这个世界时,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时会重回你的记忆,一片落叶,或某个清早的阳光,你的初恋……”
慧子心想这混蛋还挺幽远的。她的初恋,慧子拿不准那一刻来临时会不会记起它来。
“他现在干什么?还在商场?”慧子说。不要叫弟弟觉得她冷酷,对初恋判若两人。现在心情不错,慧子不介意说两句。
弟弟用困惑和吃惊的口气述说了薛锷的日子:突然变得非常富有,开宝马、买了别墅。传说他继承了海外关系的一笔遗产。见过世面和没见过世面的人不一样之处在于看事物的眼界不同。遗产能有多少?一千万?二千万?慧子眼里这不算什么。虽然演艺圈、模特圈的人大多成为千万富翁就到头了,亿级的很少。慧子把房产、馈赠和现金累计过亿,可在亿级富豪间只是穷人。对薛锷“暴富”慧子没什么感觉,要初恋时薛锷这么有钱,他们可能结婚生子了。慧子现在的世界太大了,在世界的某个层面不是单纯有钱就可以荣耀的。温宝亦是靠私人俱乐部的名人云集而荣耀的,麦文茜的老公本身就是荣耀的象征,成为他老婆,荣耀如影随形。影视、模特等等,类似的圈子这些微妙的东西就像暗流,只要坠入其中,女孩愿意用一切来交换,肉体根本不算什么,她们都愿意用幸福来交换。看着那些因为开了辆三流“高级车”在街上做出“飞扬跋扈”架势的女孩,慧子总是用蔑视和可怜来看待她们。普通人的自以为是就像小丑的表演,要是有一天她们能攀缘到世界的顶端,会为过去而害臊。
慧子没就薛锷再说什么。大师的话萦绕在大脑里,慧子下定决心要反击。慧子又住了一天,确定父亲没什么问题就回去了。慧子很想嘱咐妈妈不要太出风头,在慧子出名后荣耀本身叫过去朴实的母亲的母亲也改变了。慧子最终没多说是她知道有些改变是不可阻止,潜移默化的。像刘翔的父母,他们很炫耀从儿子的身上获得的光环,就像吸毒,上瘾。
回去后慧子给麦文茜打了个电话,她有点紧张,趿拉着鞋子在屋里来回走动,听见麦文茜声音时,慧子感到无限的委屈,哭了。
麦文茜被慧子的眼泪打动了,对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的不满消失了。麦文茜现在更清楚慧子不是一个好的合伙人,北京电影学院不会给一个人博大的襟怀、聪明的脑袋。
“你现在怎么样?你的事儿我听说了一些。要我为你做什么?”麦文茜说。
“谢谢麦姐―――嗯,迈克尔怎么样了,我没他的消息。”
“去中东了。……”麦文茜没提慧子和迈克尔重新叙旧的话题,慧子明白这可能意味着迈克尔对她已经没旧情了。慧子不能问这个,麦文茜不好回答她。但麦文茜说要是慧子需要,她叫迈克尔支持他一下。
“好吧。”慧子答应了,她不知道麦姐所说的支持究竟的含义是什么。和麦文茜谈过后慧子考虑和公司解约。摆脱这一切,重新回美国,美利坚是顶级人物最终的归宿,一切都要从那儿开始又从那儿结束。想想那一长串名单吧:吴宇森、李安……。
慧子要陶姐送上来果盘,去泡澡,边泡澡边吃。卫星电视在播一部美国老电影《西雅图未眠夜》。慧子喜欢这片子,要是进入演艺界,她要成为“甜心”这样的演员。
慧子把对白变成英文,大声朗读,像个蹩脚的配音演员。投入做这件事儿时慧子很开心,她像个未谙世事的傻丫头,快乐无比。泡澡过长会虚脱,慧子刚出来穿上浴衣,管家老张上来在门口告诉慧子小区保安打来电话,有个叫薛锷的人要拜访慧子。
这次回家弟弟刚刚提过他,现在怎么来这儿了?慧子寻思了下,说道:“叫他进来,在楼下客厅等我。”
慧子想他是不是因为有钱了,想重新拾起过去感情的残留?要这样太滑稽了。慧子感到要同情他了。这就像一个乡下男孩卖了自己的房子和地到大都市去向自己心爱富家女孩求婚。
慧子从楼上下去时薛锷已经在坐了,他穿着一身名牌西装,非常讲究的皮鞋。男人的高贵最终都落在皮鞋上。慧子有些愕然,他变化的很大,以他的学识、阅历以这样的形象出现不太可能。慧子想到了一点:他受到了指点。
他们见面的招呼含蓄、平淡,像是平常的熟悉的老朋友,并没有情侣间的激情。这开场不错,按照此他们会成为普通朋友,假如相反,慧子就不会考虑在和他来往。
“我听说你现在境遇很好,我真为你高兴。”慧子说道。
“我一直都希望有一天能再次有资格成为你这样一位国际名模的朋友。”
谈笑间慧子很讶异薛锷的变化,她不时回忆过去他的样子和做派才能把他和那个熟悉名字联系起来。一会儿他们的话题就转到慧子“墨攻”的事儿上去了。薛锷显然做了功课,向慧子提供了很多叫她瞠目的内幕。像“海子太太”的背景,她庞大的人脉关系。这些话从薛锷嘴里说出来叫慧子格外惊讶。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慧子问。
薛锷一直在关注这事儿。他向慧子推荐了一个叫韩彼德的律师。慧子以为是华裔老外一类,但彼德就是美国人。慧子不以为这样一场官司找个外国律师有什么好处。中国的司法体系复杂无比,法律条文尽管又过于简单。薛锷说了件事儿还是吸引了她。
“默多克老婆邓文迪的离婚案他是主办律师之一。”
士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慧子想到了这句话。她认识邓文迪,这个福布斯的女首富是时尚和奢侈品牌发布会的主宾。慧子和她算是朋友。默多克前妻在为保护她和孩子们的利益在离婚协议上明确注明在默多克百年后邓没有资格继承默多克帝国的财产,只能获得基本生活费用。邓文迪在这项条款后加了一句:除非她和默多克育有儿女。默多克老婆冷笑着同意了。默多克患有前列腺癌,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默多克签字后便陷入了败落,她忘记丈夫三十多年前存储的精子。
“这步棋就是韩彼德走出来的。”薛锷说。
慧子惊讶不已,她想见见这位律师。
“他在上海,我叫他飞过来。”
薛锷没留心用餐。慧子始终有种做梦的感觉,很不真实。两天后薛锷带韩彼德来了。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美国人,看上去并不干练,甚至有些邋遢,大腹便便。慧子最初的印象很糟糕,可很快就被他对中国司法的了解和掌握折服了,开始就“墨攻”事件向他讨教。
韩彼德建议慧子起诉“海子老婆”,这可以在道德上给她争回面子。慧子没表态,她想和韩彼德找个时间单独谈,薛锷在身边她不方便讲述那些内幕。因为互留 电话,转天她给美国佬打了电话,请他到家里来。这次彼德告诉了她一个叫慧子吃惊的消息:海子被抓了,他涉及到一个发生在上海的腐败案件。慧子担心海子会站在老婆一边指责她,现在的状况,这可能不大了。慧子签署了授权书给彼德,并就律师费做了协议。
慧子的起诉最先不满意的是公司,他们不希望这事儿没完没了,息事宁人是最佳选择。公司约见了慧子,谈话很不愉快,慧子提出了解约。接下来的两天里说课盈门,慧子不改初衷。本来就考虑解约,现在发泄和目的结合在一起了,她怎么会松口?薛锷坚决站在慧子一边。在韩彼德开始着手官司以来,薛锷和慧子见面次数多了。薛锷是以韩彼德助手的面目出现的。她私下告诉慧子他必须全程监管韩彼德,以免他因为对中国国情不了解而做错了事儿。
在告海子老婆的案件没有开庭前,慧子和公司的案子先开始了。公司没有任何协商,直接把慧子起诉了,叫她赔付违约金,共计二千八百万。这数额是根据协议和慧子的盈利情况按比例划分的。慧子事先一点儿不知道,赶紧给薛锷打电话,问他是否可以把这个案子也交给彼德。薛锷提醒慧子她和海子太太的案子更重要,一旦这个案子胜诉,她的面子和道德层面的东西都可以赢回来,所以他不希望彼德分心。
慧子觉得薛锷的话有道理雇用一个普通的律师。第一次开庭慧子就听到了惊人的消息:当庭宣判慧子败诉,向公司缴纳二千八百万元违约金。慧子没出庭,这结果叫她肝火攻心,没好气地把律师叫来大骂了一顿。胜败慧子都能理解,叫她愤怒的是当庭宣判,这类案件总会拖一下,给予协商的机会。这样的结果太被动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把报纸拿来看,关于她败诉的消息各大、小报纸都刊登了。互联网上的消息更多,大多是漫骂她的。慧子气得脸色煞白。中午薛锷来了,说他已经雇用了“网军”,不利的评论和跟帖下午就会改观。慧子直点头,半天才想到钱。“需要多少钱?我给你钱!”
薛锷婉拒了,但有个问题:“你得做好准备,和公司的官司一旦败了―――你可以付出拿笔赔偿金吗?”
慧子给她的财物经理打了电话,反馈回来的消息叫她心惊肉跳。她在美国投资的私募资金亏损了三千万,美国国债债券下跌后损失约二百五十万欧元,注入麦文茜亚投公司三百万美元,出去这些账面上还有一千万人民币,九十万欧元和一百一十万美元。
她没什么钱了,慧子没想到自己的财物状况这么糟糕。见薛锷在注视她,慧子说道:“咱们二审有有胜诉希望吗?”
薛锷不经手她和公司的官司,不好回答。下午对慧子网络攻击没了,开始出现支持她的帖子,慧子多少有些欣慰。她和这边的律师联系了,他说二审或者会达成协议解决。
慧子焦头烂额,她想放松一下去了新加坡休息两天。她到街上散步和购物。初冬的这个季节慧子很适应。只是她到了没两天就接到了经纪人打给她的电话。慧子独往独来和经济人的关系早就疏远了。慧子一看见号码猜测不会有什么好事儿。果真她和几家大品牌的广告合同被解约了。
“为什么原因?”慧子克制着。
“因为你的原因,两个官司―――你没看今天的报纸吗?”
慧子没多问,到互联网上查阅今天大陆的报纸。海子老婆在广东举办了记者招待会,各大媒体都参加了,她像记者出示了慧子勾引她老公的证据。有购买珠宝的发票,海子的秘书证实是为慧子购买的。
“她要,海子先生不差钱就给她买了。”秘书这么对记者说的。
慧子目瞪口呆,气坏了,给薛锷打电话,说她要起诉这个混蛋秘书对她的攻击。“他胡说八道!”
薛锷等慧子发泄完了,问她是否可以提供有力的证据,比如她自己有购物发票,证明是她自己购买的。
“我没有。”
薛锷不叫她在广东和南方做起诉。
“怕什么?!我不怕!”
薛锷说海子他们在南方的势力很大,要是起诉还意味着要连带起诉几家大报纸。慧子气得了不得,但只能哑然。
冬天来临时慧子脑海里每天都要冒出的典故是“败走麦城”。她的两场官司都输掉了。和“海子太太”的官司没有打成,薛锷劝她放弃了。慧子开始时不同意,薛锷给她看了海子的案件资料,从资料看他该被判死刑、至少死缓,实际只被判了五年,并且已经保外就医了。
“温宝亦协助海子太太捞人的。”薛锷说。
海子明白这话的含义,她成了孤家寡人。公司那边儿慧子二审败诉了。舆论沸沸扬扬,迈克尔.乔这时发表一份声明,他和慧子还是朋友。这狗屁声援等于在害她,慧子精疲力竭,搬离了亲王府圆,到另一处郊区房产去了。慧子辞退了佣人和管家,心灰意懒,没了消息。
薛锷到处找她,毫无消息。他想带慧子去国外,在经历这些打击后或许慧子愿意过平凡的生活。在慧子倒霉以来他做了推波助澜的工作,算是对慧子当初毅然决然抛弃他的报复。这事儿他谋划了很久。薛锷并没有继承遗产,但他的确有钱了。薛锷是福利彩票开办以来获得大奖最多的那个人,使他一夜之间成了数亿万的富翁。薛锷吃喝嫖赌,逍遥了半年,他感到无聊和疲倦。有天他看见了关于慧子的报道,动了心思。
“有慧子的消息吗?”薛锷到处打听。他去了温宝亦的高级俱乐部,请她帮忙联系了美国,没有慧子的下落。
“你没去她父母家找找?”温宝亦说。她刚给麦文茜打过电话。慧子没去美国。温宝亦没多说,麦文茜正在和老公闹离婚,为数百亿的财产绞尽脑汁。
薛锷去过慧子家,家人也没她消息。温宝亦冒出个不好的念头,说道:“麦嘎的,她会不会出事儿啊?”
薛锷想到过出事儿的可能,为此焦灼不安。他做的最缺的事儿是叫慧子和海子太太打官司,他知道慧子赢不了,却会名誉扫地,失去发展的机会。薛锷希望慧子回归自然。
除夕的晚上,外头下着雪,薛锷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您悬赏找张慧子是吗?”
薛锷悬赏十万给提供慧子线索的人。薛锷接到了不下一百个电话,东跑西窜查证这些信息,他累感冒了,发了十多天烧。薛锷已经不在相信这些线索的可靠性。
这个报告人说他知道慧子在什么地方,要薛锷带上钱,开车,他陪他去见慧子,见到后在付款。
薛锷决定去一趟,路程不算遥远,八百公里。路上男子说张慧子出家了,他给尼姑庵送食物,偶然看见了。这消息叫薛锷震惊。不是没可能,慧子目前的状态或者会选择这一步。大雪封山,举报人建议薛锷去他那儿住一宿,明天早上徒步上山。
雪太大了,第二天一早他们出发了。云海庵在半山腰,他们在雪地里时儿摔倒,事儿借雪滑行,到达尼姑庵时已经中午了。雪这时停了,尼姑庵里的姑姑们在除雪。她们禁止男人入内。薛锷大吵大闹,主持出来了,她住着佛丈,冲薛锷说道:“这是清静修身之处所,两位应该知道在此吵闹很不妥当。”
“我们不是吵闹,我们要见慧子。张慧子!”薛锷说。
主持叫弟子把门关上了。薛锷和赏金举报者在雪地里跺脚。很久再没动静了,薛锷冻草鸡了,说道:“叫咱们进去等也好,这简直要人命!”
又过了会儿门开了,两个尼姑请他们进去,为此给他们带了眼罩,用根细棍子牵引着他们进院子去了。转了小半天,进了间屋子,暖意立刻扑面而来。等摘下眼罩儿来,慧子穿着庵里的服装,戴着头套,坐在炕上。薛锷把身上的背包拿下来给了线索提供者。
“回去等我吧。”
那人给姑姑们照旧送了出去。好一会儿不薛锷不知道说什么,局促了半天薛锷说道:“到处找你找不到,悬赏后那个人提供了线索。”
“找我有事儿吗?”慧子消瘦了很多,却更显清丽了,看上去脾气好了,不紧不慢。薛锷暗自惊讶慧子的变化,不知道佛教真能这么教化人。吃不准薛锷不好说什么,想到来此的目的是劝慧子回去,要是她肯他就娶她做老婆。薛锷当初心情复杂,一来无聊,二来想报复,最后又想和慧子一起生活。纸醉金迷的两年,薛锷感到无聊的厉害,由此和慧子结婚是个不错的选择。
薛锷私下调查了慧子的财务状况。这场官司叫她损失巨大,但即便这样,她手里的不动产和剩余存款也有上千万。花天酒地,像好莱坞明星那样肯定不行,那样的水平每年的进款得数千万美元才能维持,但过普通、平淡的生活,慧子依旧是属于中国百分之十的富人行列。薛锷现在的钱比慧子多多了。
薛锷说了一顿,他很含蓄,没流露自己的想法,只是劝她回归社会。出家不是合适的选择。
慧子低头听着。她这些天没少考虑一些事儿。当初决定离开尘世也是没办法。慧子給舆论包围着,快疯了,逃跑是唯一的办法。云海庵不是随便可以进的,主持师太不收,慧子捐献了一百万表示决心主持才破例留下了她。在庵里吃了几个月素食,慧子感觉身轻如燕,开始考虑将来怎么办。她没想到薛锷能找到这儿来,但除了吃惊,并没有特别的安排。很多事儿慧子还没想好。现在出山机会是否合适慧子不清楚,但老在这儿住下去,岁月白白浪费,她已经是要三十的人了,怕再也没有机会。
慧子决定先不下山,答应和薛锷保持手机联系。薛锷回去冻感冒了。恢复后去见了温宝亦。得知慧子出家了,她惊讶地了不得,说道:“真的假的?”
得知是真的,温宝亦立刻要安排去看慧子。薛锷说他安排好了后跟她联系。初夏时慧子在社会上失踪了有数月了,现在各大媒体都知道她要复出,并要以自己亲身经历讲述故事,排成电影。慧子回归这天,就像一个盛大节日,“媒体狗仔队”倾巢出动,他们嚼着口香糖,为占领有利的位置大打出手。世界模特协会的代表意大利人来了,好莱坞的代表也来了,他们已经决定买断慧子的故事。麦文茜和温宝亦做为欢迎回归活动主办方的代表,应酬在各界名人之间。片子的名字已经取好了,叫《大碗儿的又一个葬礼》,这有占冯小刚《大腕》之嫌疑。狗仔队跑去找冯导告状,冯导正烦着,说道:“我我愿意,去你骂的,孙子哎!”导演应慧子一定要美国人的要求,请了斯皮尔伯格的表弟小斯皮尔伯格。人山人海,大家想看云集的名流。市长和文化部长都险些成了小人物。慧子的崇拜者不多,但其中有个痴迷的,慧子失踪后他一直痛哭流涕。他爬到酒店的楼上去了,从十层高处往下看。
薛锷陪慧子一起回来的,他充满沮丧,现在他准备和慧子过平淡生活的打算注定要挂了。他们街上面馆里有个漂亮女孩一直喜欢他,薛锷想好了,接回慧子来他就走,去找那女生结婚。
慧子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下和文化官员、市长进行礼节交流时,她的那个崇拜者从十楼越了下来。他像个老鹰又像大雁。在此之前他进行了多次计算,要在坠地前的半秒亲慧子嘴唇一下。想来是阵风坏了事儿,他下落时身体部位发生了变化,正好落在慧子脑袋上,把慧子的头“嘎巴”一声压进了脖子里。
警察在他身上找到了有函数和微积分、四则运算、几何和脑筋急转弯计算过的坠入数据,警察得出了结论:谋杀,但又由于关于要吻慧子嘴的描述该为痴迷偶像导致精神失常,是个精神病引发的意外。慧子的脖子再也没弄出来,法医甚至认为一个死人了,脖子上挡点儿东西算了。最终靠一个修理下水道的工人的点子,在慧子脖子上接了块PVC的粗管子,外头抹上活好的面,做了皮肤样。效果好极了。
慧子火化那天下了大雨,很多人改变了主意,选择留在家里。薛锷处理完慧子葬礼回家了。他先洗了澡,之后到楼下的酒吧去喝一杯。薛锷沿窗而坐,他在想几个词儿来形容这场大雨:倾盆大雨、倾缸大雨。
“再来杯!”薛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