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中的成语31丨周邦彦之"蜂媒蝶使":一赋打动两任皇上 一词助登音乐殿堂

【成语】蜂媒蝶使
【释义】花间飞舞的蜂蝶。比喻为男女双方居间撮合或传递书信的人。
【出处】宋·周邦彦《六丑·蔷薇谢后作》词:“多情为谁追惜?但蜂媒蝶使,时叩窗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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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裘晏兮,三英粲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

这是《诗经·郑风·羔裘》中的诗句,意思是:那个人身上的羊羔皮袄多么鲜亮呀,袖口的三道豹皮镶边更是夺人眼球。他这个人,就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啊!

北宋仁宗年间,在风景秀丽的钱塘(今浙江杭州),一个叫周原的读书人就以“邦之彦兮”为源,为自己新出生的儿子取名“邦彦”。

周原虽饱读诗书,但却一直是布衣之身,期望儿子能成为有用之才,也是为了圆自己的功名之梦,邦彦字美成,应该也是“美梦成真”之意吧。

周邦彦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他少年时虽轻狂不羁,但却酷爱读书,并展现出了不同凡俗的文学和音乐才华。可是,周原没等看到儿子跻身官场,就于熙宁九年(1076年)春天与世长辞了。

与大多数文人不同的是,周邦彦没有走科举入仕这条道。

作为一个王安石变法时期的文人,周邦彦与苏轼及苏门弟子的态度截然相反,他是支持新法的。

元丰七年(1084年)三月,人在京城、身为太学外舍生的周邦彦写了一篇奇文——《汴都赋》。此赋一奇在篇幅巨长——全文7500多字,二奇在文中难以辨认的怪字生字太多——比如他在文中所列的如下鱼、鸟、植物的名字,你看你能认得几个?

其鱼则有鱣鲤鯋鮀,□鮅鰋鮧;鲂鳟鰼鰝,鳜鯞王鲔。其鸟则有鹎鷞鹈鹕,鵞鹭凫鷖,□□鵁鶄,鶤鴸鹇鹤。……其木则有檆檟栟棢,楩枏栴枞,棂橒槟榔……

赋文写得很卖力,献上去后,神宗皇帝读得也很费劲,读不懂,干脆就叫侍臣李清臣来读。李清臣读得倒很顺畅,好像赋里的字没有他不认识的。过后别人问他是如何做到的,他答曰:遇到生字只读一半不就行啦?

如果概括《汴都赋》一文的大意,那就是:汴都美啊汴都好,新政实施乐淘淘。

神宗是个变法狂,一听文中竟然不吝美言来赞颂王安石变法,他对周邦彦的好感立即就增加了几分。神宗一高兴,周邦彦的身份就改变了:由太学外舍生一跃而为太学正,成了辅助博士教育和管理太学生的官员了。

终于凭自己的才学跻身官场,周邦彦松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为了读书求仕,竟然好几年没有回家了。在那个闷热潮湿的夏日,在那口荷塘边,他开始思念家家,想念儿时的小伙伴了:

【苏幕遮】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元祐初年,旧党开始执掌朝政,拥护新政的的周邦彦自然不能在权力核心圈里呆了,他被挤出了朝廷,当起了地方官,先是任庐州(今合肥)教授,几年后又调任溧水县令。

等高太后去世,终于得以主政的哲宗开始召新党、排旧党,周邦彦作为新党一员,也被召为国子主簿。

终于回来了,周邦彦感慨万千。重游故地,当然要重访故人,故人中有“他”,更有一个魂牵梦萦的“她”:

【瑞龙吟】章台路。还见褪粉梅梢,试花桃树。愔愔坊陌人家,定巢燕子,归来旧处。
黯凝伫。因念个人痴小,乍窥门户。侵晨浅约宫黄,障风映袖,盈盈笑语。
前度刘郎重到,访邻寻里,同时歌舞。唯有旧家秋娘,声价如故。吟笺赋笔,犹记燕台句。知谁伴、名园露饮,东城闲步。事与孤鸿去。探春尽是,伤离意绪。官柳低金缕。归骑晚、纤纤池塘飞雨。断肠院落,一帘风絮。

访了旧,入了宫,宋哲宗让周邦彦重新诵读了那篇《汴都赋》,然后又给了他新的职务:秘书省正字。之后他又先后担任过考功员外郎、宗正少卿、知河中府府、知隆德府、知明州、秘书监等官职。

传说周邦彦在秘书监这个位子上,跟一个大美女好上了,那大美女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师师。

周邦彦喜欢李师师,新皇帝宋徽宗也喜欢李师师。

有一天晚上,因为徽宗身体有恙,李师师就约了周邦彦。没想到周邦彦刚到李师师那里,徽宗竟也来了。

跟皇帝分享女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周邦彦一急,就钻到了李师师的床底下。

接下来,周邦彦就屏住呼吸“听房”呗。

明处的两人:一个情切切,一个意绵绵,一个柔声软语,一个万般爱恋。不仅说情话,两人还剥桔子吃,还弹琴弄笙。在桔子和燃香的混合气味中,床底下的周邦彦心里乱糟糟的,还不时漾起一阵阵的醋意。

对于周邦彦来说,这不属于他的欢爱时光是多么漫长啊!

终于,到了三更时分,徽宗要走人了!周邦彦刚要松下口气,却听李师师说道:“天那么晚了,外面又那么冷,干脆别走了,就在我这住下吧!”

李师师,你考虑床底下那个男人的感受了吗?

好在,徽宗还是坚持走了。

徽宗刚走,周邦彦就连忙从床底爬出来,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就在李师师略带歉意的目光注视下,完成了下面这首词的创作:

【少年游】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等李师师再一次与徽宗相会时,她竟当面把这首词唱了出来。徽宗一听,就向李师师投去疑惑的目光:这词不是写的咱俩上次约会的情景吗?当时难道还有别人在现场?

在徽宗的逼视下,李师师只得说出了实情。

也许是怕事情渲染出去影响自个儿声誉,也许是出于男人爱美人那种心情的理解,徽宗最终不仅没有处罚周邦彦,还把他提拔为国家音乐院的最高长官——提举大晟府。

据载,周邦彦当秘书监时已经年过花甲了,在这个年纪,还有没有可能和李师师弄出这段风月之事,你自己去推断吧。

宣和三年(1121年),周邦彦卒于赴处州(今浙江丽水)任的途中。

周邦彦是个北宋婉约派的杰出代表,也是个音乐才子。他通晓音律,不仅能创造性地填词,还自创了许多新的词牌,比如《尉迟杯》、《六丑》等。

周邦彦写的那首《六丑》词是这样的:

正单衣试酒,怅客里、光阴虚掷。愿春暂留,春归如过翼,一去无迹。为问花何在?夜来风雨,葬楚宫倾国。钗钿堕处遗香泽,乱点桃蹊,轻翻柳陌。多情为谁追惜?但蜂媒蝶使,时叩窗隔。
东园岑寂,渐蒙笼暗碧。静绕珍丛底,成叹息。长条故惹行客,似牵衣待话,别情无极。残英小、强簪巾帻。终不似一朵,钗头颤袅,向人欹侧。漂流处、莫趁潮汐。恐断红、尚有相思字,何由见得?

词很长,是表达惜春伤春之情的。

又传说李师师也曾唱过这词给徽宗听,徽宗还曾问过周邦彦为何为这词牌取名“六丑”。周邦彦的回答是:这词牌冲犯了六个最好听的宫调,当然就是六丑啦。

《六丑》给我们下了“蜂媒蝶使”这个成语。可以说,周邦彦的才华既是他和李师师之间的“蜂媒蝶使”,也是他和几位皇帝之间的“蜂媒蝶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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