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院长说:这周周末有时间没,引娃出去露个营?我说行啊,反正放假着,也没啥要紧事。
这就算约好了。
本以为一切顺顺当当,两个娃儿也激动得不行,怎料周末一场大雨让这个计划泡了汤。儿子眼看着朝思暮盼的露营不了了之,无法和小伙伴一起尽情玩耍,顿时失望得很,冲我大发脾气。可这天公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只能等。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眼看又到了周末时间。张院长又打电话说继续约起,我一看天气预报,后面是小雨,不过按照张院长的说法,区区小雨不算啥,约一次不容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一想也是,大家平时都忙得很,抽个空出来玩一下的确不容易,既然老驴友说小雨不要紧,那就应该不要紧。
说干就干,一行四家人,四辆车,拖家带口的,在张院长的带领下,跟着导航直奔目的地——神田草原,一个听过而没有去过,据说极美极适合露营的地方。走了一段高速,又上了省道,起初顺着河边走,后来慢慢钻进了深山,据说已是陕西和重庆的交界处。重山层层叠叠,似乎永无尽头;两边的人家越来越少,庄稼地也越来越少,倒是树木越来越繁茂,高大挺拔,隐天蔽日,瞬间将夏日的炎热阻挡在外,透出丝丝的凉意。
好不容易到得目的地,已是下午四五点时分了。因为正赶上露营节,人和车都极多,偏生此处开发不久,公共设施尚不全备,我们在不足四米的路上绕来绕去整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停车的地方。这时太阳已悄悄偏西,四面已不再是先前路上的层峦叠嶂,有的只是不太高的丘陵(或者叫土包更恰当一些),一个接着一个,缓缓地伸向远方。如果说大自然是一名高明的画家,大约可以推测他在画之前的高山沟壑时一定攒足了力气,而在画这里时则有意放慢了节奏,少了狂野和霸气,多了悠闲和舒适,那线条不疾不徐,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境界。树木是有的,但是不够密集,间或一两棵,也不甚高大,中等身姿,没有了之前路边那样的逼仄。多的是草,各种各样的草,有的开着花,紫色的,红色的,蓝色的,白色的;有的伸着叶,柳叶型的,喇叭型的,菱形的,纺锤形的。它们就这样站在一起随风起伏,远远望去,好似为大地披上了一层毛茸茸的绿袍,显得风韵十足。
看看暮色降临,这就到了露营的核心环节了。
首先是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我们来得比较迟,山上好点的地方基本上早就被别人占了,剩下的地方要么离车太远不顺路,要么潮湿泥泞不符合露营的条件。选来选去,似乎只有白天举行露营节的舞台还能将就,那是两个山坳之间的一块平地,面积够大,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其他人来。但是一看台下的布,滋滋地往外渗出水来,这要是住一晚上估计还是够呛。于是继续找,终于在来路边找到一个简易工地,开阔平坦,最妙的还是水泥地面,防潮少泥不要太爽,四个车往外一搁组成一个半圆,根据地就这么建成了。
场地收拾好,接着就是搭帐篷。张院长他们自己带的帐篷,很简单的那种,一抖一撑就好了;上官他们没有带,临时租了一个,操作也很简单,没几下也好了;唯独我的帐篷(借同事的)结构有点复杂,四个人反复实验多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搭好。几个帐篷一搭起来,垫子褥子一铺,家的感觉瞬间就来了。这可乐坏了一帮孩子们,在几个帐篷里爬出爬进追逐打闹,一会把帐篷当做小黑屋,一会把垫子当做蹦床,一会又玩起了小马灯,一亮一灭,高兴得不亦乐乎。
吃过饭之后,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寒气渐渐加重,穿得少的已经有些抵不住了,虽然炉子里有炭火,毕竟暖不了全身,这种烤火的感觉就是老话说的:前面热烘烘,后背透心凉。也不知是十几,天上的月光朦朦胧胧不及萤火虫大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星星倒是繁多,一个个偷偷朝我们眨眼睛;四周是不知名的虫鸣,忽高忽低,有的动听一些,有的不值一哂,还有更多的虫子则默不作声,和我们一起聆听这夏季夜晚的寂静和喧嚣。
把家人都安顿睡好后,我,张院长,沙警官,上官,四个爷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一看装备,有肉,有酒,有柴火,丰厚着呢。这还等啥!把火先架大,带的木炭烧完了不要紧,工地上多的是散落的柴瓣子,随便捡一抱来就能烧上半天。张院长拿起签子把肉穿上放在炉子上就开烤,沙警官手持一把小扇子在旁边扇风助攻,在呼呼的风声中,炉中的火越来越是红烫,火星子像银蛇一般嗤嗤直往出窜。签子上的肉像被打动了似的,滋噜滋噜响个不停,四周全是它的香味,连那无孔不入的寒气也被逼退了几分。
当此之时,岂能无酒?当然有了,走得时候专门去采购了一次,好几件啤酒在车里摆着呢。烤着这银蛇乱舞的炉火,吃着这香气四溢的烧烤,喝着这冰冰凉凉的啤酒,就着这无边无际的苍穹,岂不美哉!突然想起了一个成语:幕天席地。虽然不尽吻合,但我推测古人心境,应该也有几分相似了。
后来,孩子逢人便说他爸爸的英雄事迹:我跟你说,那天我们露营,我爸和张叔叔他们喝酒喝到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