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为您揭示混世界的终极秘密 第三章 黑宋江到底是什么人

之所以急着写这一章,因为宋江是整个水浒的灵魂人物,把宋江弄懂了,也就把水浒看懂了。很多事情都是和宋江的身份有关,不把他的身份理清楚,就没法写下去。

要回答这个问题,很简单啊,书中都有:宋江,字公明,又叫孝义黑三郎,绰号有及时雨宋公明,呼保义宋江。郓城县一个小吏——押司。大家对他印象一般是:讲义气,常常帮助人;武功不高,在外面谁都可以虐他;是个败家子,到处撒钱;比较腹黑,虚伪;八面玲珑,虽然是个小吏,但是混得不错,知县都要给他面子;暗地喜欢和江湖人士牵连;是招安的罪魁祸首

呼保义宋江

是的,这些都没错,这是他给我们的表面印象。但实际上没这么简单。因为有一些疑问,他这么仗义疏财,钱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一出去,江湖人士都那么给面子,真的只是因为他及时雨的名声不错吗?弄懂这两个问题,基本上就能弄懂他了。

钱从哪儿来:他老爹是个乡间的土地主,有田地。只是郓城县一个小地主,那点家产够他霍霍吗?他在县衙门做押司(相当于小秘书吧),那点薪水并不多,而灰色收入,虽然可能有点,但是他权力也不大啊,不可能有太多,怎么支撑得起他见人就送十两的大手笔?做都头的朱仝雷横怎么不像他那样呢。雷横还因为抠门,打死了白秀英,差点惹来杀身之祸。

行走在江湖上,为什么一听宋江的名头,不管是谁,纳头就拜?清风山的魔头燕顺、王英一听说是宋江,马上放了他,并且下拜;发配江州的时候为什么李俊老远就等着,等了几天;在柴进庄上,为什么柴进这样的贵胄都对他礼遇有加?仅仅因为他仗义疏财是个好人吗?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其实宋江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份。他一出场,老施已经偷偷的告诉我们了,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而且现在大多数研究水浒的学者也没有发现这个秘密。

宋江第一次出场,是在生辰纲被劫之后,蔡太师大发雷霆,严令济州府10天之内破案,济州知府也慌了,责令三都缉捕使臣何涛限期破案,否则刺配。何涛惊慌错乱,在兄弟何清提供的线索下查访到了白胜和晁盖身上。济州知府就派何涛带人去下属的郓城县抓人。

智取生辰纲


——星夜来到郓城县,(为了不走漏消息,连夜出发)先把一行公人并两个虞候都藏在客店里,只带一两个跟着来下公文,迳奔郓城县衙门前来。当下已牌时分,(巳牌大概是下午一点钟)却值知县退了早衙。县前静悄悄地。何涛走去县对门一个茶坊里坐下吃茶相等,吃了一个泡茶,问茶博士道:“今日如何县前恁地静?”茶博士说道:“知县相公早衙方散,一应公人和告状的都去吃饭了,未来。”何涛又问道:“今日县里不知是那个押司直公日?”(其实就是暗地打听想找的人)茶博士指着道:“今日直日的押司来也。”何涛看时,只见县里走出一个吏员来。(打探消息,去茶馆消息传播最快

那人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排行第三。祖居郓城县宋家村人氏。为他面黑身矮,人都唤他做黑宋江;又且驰名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士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端的是挥金似土!(挥金如土,后面的行为确实是,一点都没夸张)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时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之急,扶人之困,因此山东河北闻名,(注意这句话,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这么高的评价,岂是一点小恩小惠所能得到的

当时宋江带着一个伴当走将出县前来。只见这何观察当街迎住,叫道:“押司,此间请坐拜茶。”宋江见他以个公人打扮,慌忙答礼,道:“尊兄何处?”(不清楚对方的来历,一句“尊兄何处?”非常得体,既不失礼,又不含糊。假如问:“您是谁?有何贵干?您是哪儿来的?”是不是都显得很生硬?想来想去,还是这句“尊兄何处?”最合时宜)

何涛道:“且请押司到茶坊里面吃茶说话。”宋公明道:“谨领。”(宋江一听就明白,来人找他有事,而且是很重要或者很机密的事,所以“谨领。”一句废话的没有)两个人到茶坊里坐定。伴当都叫去门前等候。(细致)宋江道:“不敢拜问尊兄高姓?”(问得很有礼貌)何涛答道“小人是济州府缉捕使臣何涛的便是。不敢动问押司高姓大名?”(为什么这里何涛要问高姓大名,因为他必须准确的知道对方是谁,如果只问姓氏,可能会有同姓的)宋江道:“贱眼不识观察,少罪。小吏姓宋名江的便是。”何涛倒地便拜,(何涛是奉命来郓城县捉拿晁盖,虽然需要郓城县的配合,但他奉的是济州府的指令,和郓城县令直接对接的,就算是需要宋押司的引荐,也不用行此大礼吧?施耐庵是不是老糊涂了)说道:“久闻大名,无缘不曾拜识。”宋江道:“惶恐,观察请上坐。”(古人座位是很有讲究的,一般是尊者坐上位,乱坐会被人认为粗鲁无礼,比如《红楼梦》里面林黛玉第一次来贾府,王夫人就给她下套,让她坐贾政的位置,坐了会很失礼的,聪明的黛玉没上当)

何涛道:“小人是一小弟,安敢占上。”①(这句话很奇怪了,何涛已经娶妻,并不比宋江小多少?为什么自称“小弟”,后来抄书的人以为这里抄错了,自作聪明改成了“小役”,改成“小役”就合理了吗?还是不合理啊,何涛相当于济州府的公安局长,来到下属的郓城县办案,见到郓城县长的秘书,论级别并不比宋江低,应该还高一些,所以这个理由并不成立)宋江道:“观察是上司衙门的人,又是远来之客。”(何涛确实是上司衙门来的人没毛病)

两个谦让了一回,宋江坐了主位,何涛坐了客席。(谦让是礼节,最终怎么坐才是关键,老施也比较鸡贼,不让人轻易看出端倪,写道“宋江坐了主位,何涛坐了客席。”不注意的可能就跳过去了,仔细一看,主位就是上位,是宋江坐了上位

我们再仔细回味一下,感觉不对劲儿啊,市里面的公安局长去县里办案,用得着对一个县长秘书这么谦卑吗?就算是有求于人也不必如此吧,不找秘书引荐,就见不到县令吗?何涛是济州府来的,不是小老百姓,是上司衙门来的,根本就不需要找人引荐。比如你的上司找你帮点忙,会不会这么低姿态,而且这个是公事,不是何涛私人找宋江帮忙。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有隐情!

是的,确实是有隐情,那就是,在另外一重身份中,宋江的地位比何涛高,而且高得多。什么身份呢?大家应该也慢慢猜到了:黑道身份。宋江另外一层身份也浮出了水面,他其实是当时黑道上地位相当高的,结合之前书中透漏的“河北山东闻名”,他就是整个河北山东(广义的黄河以北,殽山以东)黑道的总把头,弄清楚了这个,一切疑问迎刃而解了,为什么宋江会这么有钱,他是黑道老大,有一条黑道地下进贡的渠道。为什么宋江每到一个地方,只要是江湖人士,一听到宋江的名字马上下拜,哪怕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听宋江的名字也不敢造次。

解放前,黑道是游离于皇权之外的民间势力,有着一整套严密的体系,最早可以追溯到墨子时期,墨家就是春秋战国时期最大的黑帮组织,墨者,黑也。秦汉的时候,统治者感觉到了对皇权的威胁,所以进行了严厉的打击。所以墨家消亡了,转为更加隐秘的。汉朝时候著名的游侠——郭解,其实就是黑道首领,有事的时候,大将军卫青都为他说情,不过后来还是被汉武帝杀掉了。西汉末年的赤眉绿林起义,东汉末年的黄巾军,隋朝末年的瓦岗寨起义,都是借助了这种黑道组织。李世民以宽宏大量著称,魏征、尉迟恭之前都是他的敌人,还是得到重用,但是抓住单雄信之后,为什么不顾徐茂公和程咬金的求情,坚决要杀了他?就是因为单雄信在黑道的巨大威望,怕他日后作乱,所以别人投降了可以为自己所用,单雄信一定得杀掉。

隋唐五省绿林总瓢把子单雄信

唐朝末年的黄巢起义,黄巢是个私盐贩子,大盐枭,也是借助了黑道组织体系。在皇权比较强势的时候,黑道就受到抑制,皇权衰弱的时候,黑道就开始在地下野蛮生长。他们有着既松散又严密的组织体系,有着全国性的组织网络,内部核心等级分明,主要以“义”作为价值纽带。解放后,黑道失去了生存的土壤,被铲除了。所以我们现在了解的少了,但是在宋代明代甚至清朝民国,都是一股有影响力的地下势力。

在古代,混黑道和混白道(官场)的套路是不一样的,白道重“位”,因为皇权是掌握了绝大多数社会资源的,只要在这个官僚体系中占有一席之地,哪怕是个蠢货,就不愁没饭吃,出了事情有整个社会资源作为后盾,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民不与官斗”。在黑道,最重要的是能力,因为黑道是在夹缝中生存,所以能力很重要,靠本事吃饭,老大没本事,小弟分分钟造反。这两种不同的特点,也决定着水浒中人物的各种行为甚至主宰着整个梁山集团的命运。所以笔者提前把整个秘密揭开,后面很多人物解析,都离不开这些原则。

我们再回到书中,再看何涛,他明面上是济州的观察史,地下身份也是黑道中人或者和黑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他在黑道的地位很低,他来到郓城县后之所以不先去见知县,而是先去见宋江,就是去拜码头,甚至是故意借助官方的身份的掩护,有意通知龙头大哥宋江,怎么办就自然有大哥宋江去决定。万一出了事情,也查不到他头上,只是宋押司私底下通知了晁盖。这个何涛,真是鬼精鬼精的啊,在这场白道和黑道的大碰撞中,他处于暴风眼中,还能保全了性命,就不是没有原因的。

何涛被擒

后来,何涛又被迫带着500军士去围剿石碣村,被杀得全军覆没,为什么只有何涛一个人生还,这是因为他“懂事”,所以黑道有意放了他一条生路,割掉2个耳朵,看起来血淋淋的,其实是为了保护他,500官兵全死了,你一个人毫发无损的回来算怎么回事?难免会被追责,说不定会被杀了抵罪。被割两个耳朵,就是因公致伤致残了,可以平安落地了,说不定还能领因公致残的补贴。

可能说到这里,还是有读者将信将疑,我们再看看,何涛把缉捕晁盖的事情告诉宋江之后,是什么表现。

宋江道:“本官发放一早晨事务,倦怠了少歇。观察略待一时,少刻坐厅时,小吏来请。”(先稳住)何涛道:“望押司千万作成。”(这本来就是公事,根本用不着求人的)宋江道:“理之当然,休这等说话。小吏略到寒舍分拨了些家务便到,观察少坐一坐。”何涛道:“押司尊便,小弟只在此专等。”(又是自称小弟,如果只是谦虚之词,说在下就行了)

然后宋江就狂奔到晁盖庄上报信……那马拨喇喇的望东溪村撺将去;没半个时辰早到晁盖庄上。庄客见了,入去庄里报知。(从县里到晁盖庄上,快半个时辰,古时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加上和晁盖说话,然后又被拎不清的晁盖拉去和其他人一一见面,来回差不多花了一个时辰,也就是2个小时。)而何观察坐在茶楼傻乎乎的等了将近2个小时,他是真傻么?他本来就是观察使(专管办案的),会不明白两个小时意味着什么,会不明白宋江干啥去了?这么紧急的公事,甚至涉及到他自己的身家性命,宋江这么久不回来,他不怀疑宋江怎么去那么久,他不能自己直接去见知县么,非得要等宋江回来?都是千年老狐狸,别装什么傻白甜。不是故意放水才怪了。这么“懂事”,黑道上放他一马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好了,这一回就讲到这里了。这一回的内容很重要,以后很多事情都离不开这两个主线。看到这一回的读者是幸运的,因为目前国内还没有看到谁把宋江的身份讲得这么清楚的。国外也许有人看懂了,那就是马里奥·普佐,也就是《教父》的作者,看过《教父》的人仔细琢磨,是不是和《水浒》的很多情节和构思有暗合的地方?当然这也可能是巧合。

下一个写谁呢? 继续写宋江,还是武松,鲁智深 ,林冲 ,李俊,还是生辰纲?请留言,如果有十个人以上留言,笔者就继续写得票最多的那个。

注①“小人是一小弟,安敢占上”,是依据荣与堂版《水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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