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个对美食特别有追求的人,无论是食堂的大锅饭,还是我家公公随意做的家常菜,我都觉得味道挺好;我不是美食家,却是一个饱有食欲的人; 喜欢吃不贪吃,喜欢各种味道又不贪恋任何味道。现在让我翻开大脑中的记忆,去搜寻脑海中被定格的美食吧......
浓缩的人生,幸福的滋味
提到美食,第一反应是重庆火锅,那种中辣中带着麻的感觉立马涌上心头。火锅汤汁调好后,有方锅、圆锅,也有鸳鸯、四格,九宫格,将锅底坐实,一种仪式感油然而生,大家围在一起,一起静等火锅慢慢升温直至加热;等待油温升起的同时,也在盼着服务小哥或者小妹将卷好肥牛肥羊雪花片放在火锅边上,吃火锅,牛羊肉片必不可少,对我们来说鹅肠、黄喉、猪脑这些也必不可少,再来点鱼肉丸,猪血也来一点吧,嗯,还有土豆、冻豆腐、粉丝、冬瓜,最后可别忘了来点绿叶子菜,茼蒿则是我的火锅最爱。哈哈,说着说着这些菜就上齐了。
满满的一桌,孩儿们都给我坐好了哈,可不能东张西望,注意点别被汤溅着了,也别靠着火锅钢边给烫着了,更不能心急烫着了小嘴巴。我们大人呢,则要注意点火候,温度太高了,汤在锅里有些会冒起来,蒸汽直直顺着风向扑过来;温度也不能低了,低了这速度可是赶不上口水往下流的速度了。
啧啧啧,你看这么多调料,各种酱,脑袋在迅速翻开上一次的记忆;沙茶酱用来吃猪脑可以,稍微加一点芝麻酱,可不能像上次一样加多了,来一点点麻油可以,这次不要再加蒜泥了,不然味道太杂没有主调。XO酱就算了吧,吃鱼可以,偏咸了点。哦,别忘了放一点点纯辣,提提味。嗯,来点花生碎末,再来点芝麻,齐活了。
猪脑在汤锅煮熟后,蘸着调好的蒜蓉及沙茶酱之后,放入口中即刻融化,那一刻感觉时间定格了,瞬间变成了永恒。
或者是黄喉蘸着微辣微麻,放在嘴里,因为这种特有的嫩中带韧的特有感觉,在牙齿以及舌头的酝酿之中下,在口腔的这个世界里翻滚打浪,这时候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味蕾上,外面的世界变得空无起来,有的只是一块白喉粉碎搅拌化成了细小再细微最融合,最后与胃融合的美味过程。
桌上的菜肴越来越少,锅内的汤汁越来越浓,把茼蒿放进浓浓的汤汁内,虽然带着浓浓汤汁的鲜美,茼蒿依旧倔强地把自己独有的味道呈现出来,这才是我喜欢的味道,这也是我喜欢的生活。
生活并不会因为困苦就难以继续,工作也不会因为焦灼而停止不前,慢慢地翻滚沸腾,耐心地掌握着心情的火候,终将也会有浓缩而厚重的果实,而此刻便浓缩团聚成一桌圆满的美味佳肴,看着老人孩子餐后幸福满溢的笑脸,感觉这才是踏实的人生。
老碗鱼,留下的那片真挚的姐妹情
再难以忘怀的是在西安的老碗鱼,食材可以用鲶鱼或者草鱼,我偏爱鲶鱼,我喜欢那种鱼肉吃在嘴里像把心给黏住了的那种感觉,人间怎么会有这种美味,太美了;那种把心黏住的感觉迟迟不能忘却,现在想起来,黏住我心的不只是老碗鱼,还有当年一群姐妹们融在一起的情谊。
那时候我的老徐同学在西北工业大学上研究生,而我则在他学校的出版社做了图书出版的编辑,像我们这样的编制外的文字编辑刚开始有3个,后来扩张又来了2个和我年龄相仿的毕业生。当年我21岁,说话声音特别小,生怕说出来的话得罪别人或者说得不对,常常和老师作者都不敢大声说话。
我们编辑大多的是较为成熟的教科书,一方面最大限度地保留作者的原意,另外也注意些政治格局,纠察出错别字。有些拿不准的就需要请教姐姐们,我们会一遍又一遍地探讨这段话该如何表达会更好,再吃不准我们便请教退休返聘的王老师,一位特别优雅和蔼的退休老师。在这种熏陶以及姐姐们的主动关怀下,我慢慢打开了自己的心扉,越来越开朗,也敢于大声表达自己的想法。
最开心莫过于中午吃饭了,我们的大姐姐中午带着我们到处找好吃的,然后以自己是大姐姐居称,帮我们尤其是我付饭钱:你们小丫头片子哪有什么钱,我请你们吃了哈。最难忘的就是老碗鱼了,算是比较奢侈的午餐,我还记得是25块钱一份,有时候科室领导也会带着我们这些小丫头片子去解解馋。
姐妹们知道我喜欢吃老碗鱼,等我到了佛山,那时候他们还时不时地刺激我:小娟娟,你知道我们中午去吃了什么么?不用说:老碗鱼啦。
一晃我也过了当年大姐姐的那个年龄,我们也各自回乡,大姐姐依然在西安,有回了青海的,有随夫去了美国的,而我随着老徐来了佛山;虽13年过去了,当年这种真挚的情感在脑海中却是永远保持下来了,那种原本互不相识因缘聚在一起却胜似姐妹的情感让我至今都感动不已,尤其是她们用内心的善良和耐心的关怀,将我从自卑的情怀中拉离出来,也因此,我才有了自信的基石。
而如今我也成了娟姐,好多人心中的大姐姐,我也在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要用自己内心的善良去照亮他人心中的黑暗,如果可以,这是多么大的一件幸事啊。
妈妈的味道,炒米饭+煎泥鳅
令人久不能忘怀的火锅、老碗鱼之外,还有太多的美食美味,生在中国真是太幸福了,尤其对美食并不挑剔的我,印象中好吃的美味真是太多了,广东的鲜美、四川的麻辣、东北的红肠、西安的泡馍、臊子面、徽派的重口味、上海的精巧、苏杭的酥甜、家乡韧劲十足的米粉,对了,还有妈妈煎的小泥鳅……
小时候家里很穷,爸爸在离家不远、靠近河边的地方弄了个榨米粉厂,就是把米放进机器里,粉碎之后压成一条条的米粉,从有很多孔的筛子里挤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湿湿的,然后要把他们拿到太阳底下晒干。
晒干之后米粉容易断,总会有很多长长短短断了的米粉,这时候妈妈会把他们收集起来,要不煮成汤米粉,要不然炒米粉,软软的,一样也韧劲十足,碰到有够长的米粉,也会像其他小朋友学着孙悟空,用筷子拉的很高很直,小小的身体站起来,歪着脑袋,用嘴巴去接住粉条的底端。
似乎,这样会更加美味了。
米粉厂旁边有小池塘,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没事的时候也会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抓泥鳅,二姐在这方面是能手,总是能兜回一小碗泥鳅回家。
然后盼着妈妈赶紧回家,给我们煎泥鳅。
那时候还是用土灶烧火,妈妈回来后,开始点火,用晒干的稻杆引好火塞进灶膛,然后赶紧再添一把柴火。大姐负责烧火,妈妈说,煎小泥鳅不能图懒直接放一块木材,木材烧的时间长,而且火太旺了容易把小泥鳅烧焦,所以大姐会小心地一口一口地向灶膛里喂稻杆,控制好火候。
我则站在灶台旁边看着妈妈不慌不忙地把调料准备好,蒜头准备好。
姐姐已经烧了第二把火了,只见妈妈先用擦布把亮亮的大黑锅擦了擦干净,倒进了小半碗清油,是用自己家的油菜籽压榨出来的;油在锅里开始冒起,眼看着有小泡泡出来,妈妈赶紧把小泥鳅都倒进锅里,小泥鳅在锅里起先还会蹦跳几下,接着慢慢停息了,接着用锅铲小心翼翼将他们翻个身,稍等一会再翻个身,看着外衣即将要焦黄的时候,妈妈让大姐火候再小点,少放点稻杆;这时候妈妈把切好的蒜头放进去,混合翻炒下,接着酱油、盐下锅,很快让姐姐把火停掉,泥鳅就要出锅了。
在旁边看着等着的我早已按捺不住了,口水往下流。
等妈妈端上来,我和哥哥姐姐迫不及待地各自夹了几条,放着准备好的炒米粉上,哇,这个味道,不只是嚼起来香脆、吃起来香嫩的泥鳅了,还有柴火大锅出品的特有土香味。
现在的我已经不吃泥鳅了,婆婆偶尔做泥鳅,她做的泥鳅出品看起来比当年妈妈做的更漂亮,更有色彩感,甚至她会先把泥鳅开膛去掉那条黑色的筋条。让泥鳅在锅里翻滚煎熬已经够残忍了,再煎炒之前还要去开膛去筋,我更是于心不忍。
然而当年那个味道,那种对妈妈的等待、对妈妈的依恋、对妈妈的敬仰、对妈妈的出品的味道确是刻在脑海中亦不能忘怀的。
妈妈的味道,是让每个孩子难以忘怀的味道,如今我也为人母,我希望自己有着善良和豁达的味道,给孩子传递着与人为善、乐观积极的品质。
记忆的味道,生活的味道
回到生活,我依旧还是那个爱吃不贪吃,脑海中有太多美味记忆而不执着的人;相比山珍海味,我更愿意品尝生活的味道。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最终都会成为一道道回味。而这些回味的还原,或许你终将品尝到食物本身的生命味道,又或领悟到事物本无对错的自然味道,抑或最终都成为一道道风景,一幕幕剧情,徐徐道来,不由你分说,向你述说这绚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