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百年(14)

爷爷奶奶怀抱着8个月大的父亲,开始踏上寻找抗日队伍的征程。

起点是奶奶的老家昌乐县,终点的目标就是寿光县。这两处的距离,电脑查询二十多公里,现在的交通工具这么便利,按分钟计算就可以到达。可是在大半个世纪前,道路不一定是通畅合理的,路面也不是柏油水泥的,交通工具与现在是没法比的,只有两条腿是他们自己的。

怀着朝圣的心情,来到寿光县。满腔的热情,在这里被一盆冷水浇灭,部队转移了,听说去了黄县。来时热情转换成了沮丧,一路轻松的身体,现在变得那么沉重疲乏。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困惑着爷爷,他发现奶奶带来的煎饼吃光后,开始靠化缘来填饱肚子。爷爷忍不住问奶奶:“你说从新生姥爷那偷来了钱,到底偷没偷来?偷来多少?”

奶奶刚开始嘴很硬,让爷爷跟她大胆的往前走。爷爷说莫回头都行,但你得告诉我真相,到底偷来多少钱?奶奶无奈地伸出两个手指头晃了晃。爷爷蒙着说二百?不可能啊!家里全部家产也不值二百啊。二十还差不多,是不是二十?奶奶坚定地摇了摇头。爷爷张大了嘴巴,不会是两块吧?奶奶点了点头。

此时的爷爷处在暴走状态,指着奶奶,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最后可算冒出话来谴责道:“好你个姬素蓉!你这是拿我们爷俩的生命开玩笑,包括你自己。这样对待我,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这样对待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你的良心何在?让人情何以堪啊!”

奶奶在爷爷的无情鞭挞下,把头低下,看着怀中熟睡的儿子。又仰起头,露出坚毅地神色说:“从你给孩子起名叫新生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不光想让孩子将来获得新生,内心深处,你自己也想获得新生。我何尝不是呢?所以这次开弓没有回头箭,生,我们一起生。死,我们一起死!只有找到部队,我们才算胜利。”

听到奶奶发自肺腑的这番话,爷爷情不自禁地抱住她们娘俩,与奶奶哭在了一起。据奶奶回忆,爷爷时常就哭,好像有失男儿的气概。但站在爷爷的角度想一想,应该理解和同情。拿大的讲,东北三省被日寇占领,关乎国家的兴亡。小了说,自己的家人可能都让日伪给杀害。那些惨死的同学、同事、学生和朋友,想想怎么不伤心欲绝。而且由于种种原因,有些事情还不能对奶奶倾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以上种种,如果爷爷还不伤心,那才是无情之人。无情未必真豪杰,可是还有多情自古伤离别,多情自古空余恨啊!

离伤心处越近,越不愿过早写到那里。自己都觉得,有磨磨蹭蹭的嫌疑。写吾家的初衷,是老一辈,其中包括奶奶、父亲始终向我叙述这些事情,最后还把珍贵的资料交给我。我知道亲人们的用心良苦,况且我不写,最后就彻底淹没了。愿上苍先祖们保佑!感谢支持我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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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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