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岁时,一面固执地顶着稀疏的头顶和糟糕的品味,一面羡慕着中年一辈的功成名就,感受着愈来愈近的老年气息,却依旧背着画板跟着大部队去云南写生。多一点,少一点,长一点,短一点,宽一点,窄一点,一笔一笔的去绘画着云南古镇。你要是高兴,我与你说说那些天,我曾遇的那些人与风景。
“写生的那十多天,建筑生手执画板,成为一个学画画的大学生。”
广州这座城市霓虹交错,车水马龙,夜幕降临时,初辉相映时,灯光打在行色匆匆的路人脸上。走的那天恰好需要赶早上七点的飞机,便扬言通宵不睡觉,免得凌晨四点钟痛苦起床。收拾完东西,上床不过两分钟,却不知不觉睡着了。所谓步入中年,大概就是什么事情都只有几分钟。
“云南的春夏,北方的冬。”
我曾在瑞丽停留了几天,在那四季如春的地方生了一场大病。至此,走前那些想做的事便开始一件件地主观地错过了。
“病好了之后完成呢?”
哈哈,生病之后,那些事情都早已四散各方。我又怎么会去试图再来?做完还想做的,其他的都随风去吧!何况,坚持不一定成功,但是放弃一定很舒服。
“灯火通明的城,步履匆匆的人,洪流般流淌的日子,朝夕之间,没有谁能记得昨天。”
在如今的日子里,我们已经很难在古镇中看到以前纯粹的影子了。许许多多的东西多多少少的,都掺和上了大城市的影子。
我曾见过房中独自纺织的老人,也停留过那穿过可爱的小女孩。也就是在云南,我也听过这样的故事:旅者以前在乡下住了一阵,在它的邻居里有位姑娘是个妙人。和许多村里的小孩一样,她不爱上学,可不同的是,她也不爱玩。旅者经常见着她坐在院子的藤椅上织毛衣,或是绣些小玩意儿,太阳笼罩着她,活像个老太太。后来熟络了,她就常带旅者去采野菜。在山窝窝里,她拎着篮子,随手就从一堆杂草之中准确找出能入口的草,实在是非常厉害。
它那天问她,以后你想做什么?
她说,嫁个好人,生个孩子,煮一辈子饭,织一辈子的布。
它说,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所有的宏图伟志,都说不出口了。在它面前的这孩子,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过一生如此的生活。
后来,我们来到了和顺古镇。跨过石桥的那天,我格外想听宋冬野的《安和桥》和《关忆北》。
“今天扯平了我们的当年,分食了理想。”
当初在美术课学素描时,偷偷的荒废了许多时间。在学速写以后,却格外地想画素描,也只能偷偷的画。
在那个石桥前广场,是我们写生的其中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可以看到石桥和摆卖鲜花饼的老人。那个石桥被以好多种方式呈现在绘图纸上,唯独少了那买鲜花饼的人。关于水乡,我听过这样一个片段:走过许多地方的京,在石桥旁边开了个烧饼店,继承了小时候从爷爷那儿学来的手艺,生意好的不行。就那样过了十五年。
“又为何离开呢?”
京说,我中意那个水乡,我饼摊右边的石桥。十五年后,石桥踏了。
为坍塌的石桥远走,不也很美吗?一座桥一座城。
最后我还是没有去画座桥,试图去呈现这个场景,而选择去画了桥前的建筑。
为一张画,毁一中意的片段,很美吗?
在和顺古镇那些大大小小的巷口,在那具有两方向的转角,在那些一层跌过一层的牌匾下,相互追逐的小孩,来往的旅人,叫嚣的商人,以及抱着小孩的老人和他旁边的狗。
在高黎贡山下,那如诗如画的手工造纸博物馆。
在腾冲云峰山下,那随山势层层叠叠,缓缓下降的温泉度假村。
在酒吧街,唱着民谣的流浪歌手们。
……
后来,再离开了那个地方,道别了那里的人,画了许多不同的画,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那你,是否为那些没有完成的事而遗憾?”
是的。
然见而识过了那么多的风景,若事事都能随心,不显得过分吗?
以后再来便是了。
文/√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