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军训采访想主题,一同学说:体制与自由,并讲到一位军人说:十几年的军人生涯磨平了我所有的棱角。我顿时感到一种恶心,随即编了个段子调侃。上一门叫人类学的课。老师全程讲听不懂的东西,还夹着英文,语气平静,仿佛看尽尘世,又充满对愚蠢人类的怜悯。我又是一阵不适,不自觉得 啧啧。
突然发现,我好像一直这样,听不得高尚的论调,深刻的讨论,只开得起无伤大雅的玩笑,讲一些俗不可耐的段子。以前身边的人似乎跟我差不多,没人讲这些高大上的玩意儿,便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周围的很多人都很自然地谈论难懂的书籍电影,冷门的才子学者,表达对社会现实的痛心疾首,对体制规则的猛烈批判。于是纳闷,怎么我就异类了,就不舒服了呢?想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对伟大的反感不是没有客观因素。至少我认为,在我们的文化里,空洞无物的主义口号说教呼吁处处存在,很多人不懂装懂,伪深刻一度流行,以不知所云的东西混淆大众视听、迷惑无知群众的现象不曾断绝,就像邪教和传销……所以,我不太相信伟大。
可是如今遇见了一群以伟大为自然的人,一群呐,不是一个,这就让我有些惶恐了,我不禁想自己有没有问题。
答案是肯定的。一个人成为异类不可能全是外部的问题,恰恰相反,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自己身上,何况这还是一个对待伟大的态度问题,因为众所周知,我们不能完全拒绝伟大,脱离伟大的生活必然是平庸、琐碎和肤浅的,这样的生活也不能成为所有人的追求,尤其是那些不甘平庸的人。
要我想自己的问题挺难的,我并不是善于自省的人。但因为是写出来,还不一定能有人看,我也就不顾忌了,不过话说回来,指出问题也不一定能下狠心去改,这当然是另一回事。
我为什么会变得逃避伟大?我想不是我变了,而是环境变了让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我刚从大山里的高中走出来,走进大城市里的大学,不得不说,城乡差别还是很大的。虽然全中国都实行应试教育,但乡村学校教育的应试痕迹明显更重一些,原因是多方面的,有硬件也有软件上的。城市就不一样,还是会注意到素质教育的部分。除了学校,整个氛围也不一样,城市里多的是各方面很懂的人,彼此交流高层次的东西是必然,而乡村懂的人很少,也就无从交流,更要命的是,要是有人跟淳朴的乡民说一些高入云端的话,还会受到乡民们无情的嘲弄,谁还会愿意开口呢?只能任由自己低俗了。
对伟大的回避更是由于自己本身的不够深刻伟大,什么储备都没有,一点熏陶都没受,难怪不懂高人的世界。而且在以前的环境里,可能显得有那么一点深邃,于是自以为深刻,不思进取,自负自大,瞧不起人,不屑与人讨论高雅之事。久而久之,别人也不愿跟你谈,你就无法吸收他人的雨露恩泽,便再也难以进步了。这还会导致对深刻与伪深刻的辨别能力下降,既然分不清你是真深刻还是假崇高,索性懒得理你。
回避伟大更是对浅薄自我的一种保护,因为怕被别人识破自己的无知,所以不去讨论那些莫测高深的东西,顺便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也许还能营造一种“就这些,我早看透了”的幻觉。
……
暂时想到这里,没想到骂自己也挺爽的……忽然好想看电影,无奈夜色已深,明日还要征战课堂,只能作罢。但愿今日所写,能对以后为学做人有所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