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和糖饼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张若虚的诗是千古以来赏月的登顶之作,无出其右者,岁月如轮,又一年中秋节来了。
我喜欢月饼,也喜欢吃月饼,特别是五仁老月饼,尤记小时吃的月饼,其馅料中有花生仁、冰糖、青红丝、核桃仁、芝麻仁等。黄黄的外表泛着油光惹人垂涎欲滴,印象中好像那上边还有字,但我不知道,也不记得,也想不起来,是不是跟仁、义、礼、智、信有关?那时候月饼很硬,咬不动,好像是陈年的老货,估计里边也少不了有蛆。就这,还只是买四个,我们全家五人分两个。留两个去我姥姥家串亲戚。
其实我们那里中秋节是不说中秋节,我们说的是过八月十五。我们哪儿的人,那时对月饼是不感兴趣的。或许是奢侈品的缘故,我们家家户户是都要蒸糖饼的。现在离家这么长时间。已不清楚都还做不做这种充满地域特色的传统食物。
母亲总是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制作糖饼的材料。磨面,买红糖,找芝麻仁,修补锅灶,凉晒笼屉,收集柴禾;经过一番忙碌,十五来了,和面,烧水,装笼,上锅。我的任务一般都是压水往锅里添水,抱柴禾和烧火。以及防止小弟捣乱和出去找回玩得不见踪影的二弟。
糖饼由白面制成,很大,母亲用擀面杖把两个面团擀成小脸盆大小。两个上下一合中间放入红糖。用手捏成带有纹状的花边,上边再撒一层芝麻,然后一个个放入笼屉。这也是我每每最期待的时刻。在外边干活也不心安,一会儿跑到屋里偷偷捏一小嘬红糖放入嘴里,甜,真甜,甜到心里。芝麻是不敢很偷吃的,这东西是有限的不很好找。偷吃多了是要挨骂的。
忙碌一番,终于熟了,揭开笼盖,一个个白白胖胖鼓鼓囊囊的糖饼趴在笼屉上。有的完好无损,有的糖已流了出来弄得笼布上都是。大概不是糖放多了就是边上的口没有捏好。于是母亲便拿起笼布把它们放在嘴边舔干净。当时小,看母亲这举动从未有任何不妥,现在想来总有酸楚的感觉。
糖饼很大,比我的脸都大,想一次吃完一个也是件不很容易的事。经常是两个人分一个,但里面的糖是必须要儿分匀的,不然是要闹意见的。我总是先喝糖,把口儿放到嘴边,一仰脖,咕咚一声咽下去,有时还会顺着嘴流到脖子里,然后再吃里面带糖的和带芝麻的地方。最后剩下边上哪什么也不带的白面馍,便再也不愿多吃一口,实在难以下咽。感觉没有比这更难吃的东西,于是,便盼望起晚上要分给我的那一小块月饼来了!
终于捱到了天黑,太阳还未完全下山,月亮已不知什么时候挂在了柳树的梢头。圆圆的,红红的,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美。这时候,收拾停当的母亲便在已摆好供品的桌前深深地叩完三个头,然后我们才敢开吃。当然,有时候我也会学着娘的样子给神仙叩头。现在想起来,食物很简单,可场面很温馨。
月圆日,思乡时。
那一轮圆圆的明月,就是一湾浅浅的乡愁。
那一轮圆圆的明月,就是一泓浅浅的吟唱。
那一轮圆圆的明月,就是一段段美妙的人生。
明月照九州,天涯共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