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姥姥
余宗林
姥姥生了两个小孩,一个是我奶奶,一个是我舅公。姥爷去逝的早,只有她一个妇道人家拉扯着两个小孩长大,其中的艰辛是不言而喻的。但这只是身体上的劳累,舅公的疯癫,彻底击跨她早已脆弱的心灵。
凡我记事起,姥姥的沉默,便印衬她满目疮痍的人生轶事。就这沉默让她养成了好习惯,没事就扢僦在太阳底下休憩,闭目养神。这份难得的闲暇给了奶奶发牢骚的借口,总是扯拉着眼皮,絮絮叨叨个没完。姥姥听后,就落寞地一个人躲进黑黝黝又阴森的小房子里。逢人问起,嘻笑着说老了好安静,不睡这小窝里,倒还睡不着呢!
在我上高中起,姥姥的身体就不好了,常年卧睡在那个“属于”自己小天地,一般时间都是无人问津的,房间里弥漫一股恶臭,让人作呕。姥姥对此也没有抱怨什么,选择了常人的方式接受了。我较难得回去,回去也只是端茶送饭,偶尔抚她出来晒晒,唠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姥姥晚年常回我一句话:活得这把岁数有什么意思?让我颇感人之辛酸,大抵膝下无闹腾的子孙,无关怀备至的亲情吧!也有她未能给姥爷续上香火,精神上背负债,让她难以快活。
以前每年我家杀猪时,我就鼓腾着姥姥去我家吃新鲜肉,姥姥怕她会添乱,总是推托不出。然而去了,窝在厨房里帮着填柴火,吃饭也是等众人放了筷子才扒饭。
姥姥一向偏爱我一家,觉得爷爷奶奶亏待我们许多,有吃的,也会给我们留着。我是最顽皮捣蛋的一个,天热了,围着姥姥身边讨要钱去买冰棍,姥姥笑着,小心翼翼从腰袋掏出一块干瘪褪色的布,那块布紧紧的摄住她的心思,手熟稔翻开。塞给我钱就嘱咐我:别忘了给你稍上一支!
如今,姥姥已溘然长逝,而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未能得见,这该是多大的不孝!现在看着杂草丛生的坟头,点上一对蜡烛,烧几支香,深深磕上一个头,以此吊唁我敬爱的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