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赶24小时的人

有这么一个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为了提前一天,坚守了7300个日日夜夜。

这是一个绝大多数人都不了解的职业,从业人员大多寡言缜密,且聪明非常。几乎每个现代人都从中受益,有现在在网络上一格格码字的我,有刚刚网上点了餐的你。对,我说的就是互联网实时服务,和背后为这一笔笔流量保驾护航的后端程序员。

作为其中一员,我有一个牌子,每两个月被翻一次。代表了这一周,我有一定几率被讨厌的系统控制中心半夜叫醒,导致不能准时上班。怎么形容这些电话的唐突都不为过,可能在自杀率最高的半夜3:50分,可能刚刚到准备翻盘的游戏赛点。为了防止数据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发生连锁反应,我们需要尽可能快的打开电脑,寻找出有问题的程序运行日志,修改出错数据,重置参数。

每天大量的交易,在隔空的数据中心碰撞交流,从一个终端到另一个终端生生不息。通常来说,最终清算系统都不是即时交易,而是先要经过一套健康体检程序,做例行检查。由于扣费行为,的确是立刻发生的,所以这种延迟显得难以察觉。例如股票发生完即时交易,直到下一个工作日你才可以转存到提款账户;visa卡刷完会先扣款,交易详情却要几个工作日后才能查询。在互联网交易中,我们的钱不是点对点,从你的口袋到商家的口袋,这中间有时差。

对于一家企业来说,提前一天收到款项代表了更大的收益。于是20年前有个年轻人,自己设计开发了一套当日交易系统。代价就是,由于设计上难以弥补的缺陷,需要繁重的后端支持。就像老农担忧农田没下雨,担忧鼠灾鼠疫一样。我们也时常对着面前的发光的黑盒子,和一排排闪着led电灯泡的黑色电冰箱,发出类似的担忧:担忧数据出错,害怕连线不稳定,突然死机。现实总是无比残酷,就像半夜时分闹心的电话铃声。面对夜夜难眠,他足足承受了二十年,问他:为什么坚守,问他:想过离职后没有?

那又能怎样呢?也无非是后辈遇到多几个难以解决的错误。再不然,这套系统也跟着主人消失了,有个新的什么东西取而代之…

那就灰飞烟灭?不是。在他在的日子里,无数人使用了这套系统。有赞赏,有抱怨,有相互扶持,还有风雨同舟。这就够了,这就是他的人生,他的工作,还有他奉献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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